第1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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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曾一度差点让自己去死,可是在刀都按进皮肤里的时候,他停下了。凭什么呢?他想。他凭什么要死呢?凭什么就该他死呢?他偏不死。你看,熬来熬去,他熬成了“虫王”。而那些让他去死的人,现在连骨头都找不到了吧。嗤。季闲忽然笑了一声。他转过身拍了下银发男人的手臂,说:“不错。我喜欢你这个想法。”然后继续朝前走了。“……”男人并不明白季闲忽然在高兴些什么,这个王很奇怪,但他不讨厌。作者有话说:矿星的描述本来是放在第一章 的,第五次重写开头的时候删除了。之后有机会的话会放作番外。€€€€矿星的日子肯定是惨的,但季闲做的,比你们想象的要好。€€€€€€€€另外写到这的时候,有感而发,随便唠两句。天真、成熟,善良、残忍,这些看似对立的词,其实往往同时存在于同一个人的身上。€€€€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但很多人却还是会认为,人一旦走够了年的格子,天真就默认被消失,成熟必须全面上线。好像成长这件事,仅仅是在岁(成年)那一年会发生的事一样。€€€€€€€€第11章 破壳这个晚宴原本是很隆重的,但是突然出了刺杀事件,宴会的气氛就变了。季闲到的时候,整个厅堂里万籁俱寂,所有虫子的翅膀都收紧在背后,触角恨不能贴到头皮上,有的干脆用花瓣装饰在复眼上,掩耳盗铃地装瞎。季闲在王座上坐定,雷安站在他的左手边,银发男人则跟其他虫侍一起站在王座的廊柱边。“参见陛下!”虫子们齐齐跪下行礼。“都起来吧。”季闲一手搭在王座的扶手上,食指轻轻敲着冰冷的雕花。“今天有虫子刺杀我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虫子们€€€€€€€€一阵响,脖子缩得更短了。过了片刻,有虫子壮着胆子回答。“那些虫子简直该死!”“陛下一定要杀了他们!”“我对陛下是绝对忠诚的!”其余的虫子像是被点醒了一样,接二连三地对季闲表忠心。季闲由他们叽叽喳喳,等听得声音渐渐弱了,才再次开口。他笑着,一脸知心哥哥的样子。“其实我也能理解这些叛逆者的心情。你们看,王卵都沉寂了两百多年,这两百多年里,没有虫王压在头上,所有的好东西都可以自己独享€€€€瞧瞧你们这些日子进献来的,比历任虫王收到的贺礼都要珍贵。”扑通。有只鼠妇吓出了原形,长卵形的身体蜷出了个圆钝的圈。也有心虚的虫子慌忙想要解释:“陛下,我们……”“闭嘴。”季闲打断他€€€€他还是笑着的,半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我还没说完呢。”“……”虫子们坐立不安地沉默着。季闲继续说。“除了好东西,还有信息素等级压制下的权力。“王卵沉寂了这么久,破壳出来的却是一只幼虫,连宣告信息素都发不出去,更遑论等级压制、摄取意识海的至高权?“虽然我还没蜕壳,但是我也知道那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可以肆意掌控别人自由、喜怒、乃至生命……谁也不会想要放手这种权力吧?“如果我是叛逆者,我也会选择在王蜕壳前做掉他。只要这时候杀了王,王或许又会沉寂两百年,你们此生的荣华富贵就算保住了。”“……”“€€€€但是,当被做掉的那个人是我的时候,我就非常不开心了。”季闲往后靠在椅背上,“雷安。”雷安转身对季闲单膝跪下:“我在,陛下。”“开始吧。让大家都看看,我不开心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是,陛下。”雷安起身,举手挥了一下。啪!中央舞台上的灯光忽然亮起,几束炽白的聚光灯下,跪着四只体无完肤的虫子。他们是多么凄惨啊。触角和鞘翅都被连根扒断,单薄的膜翅上烧出了一个个密集的孔洞,裸露的复眼和脸被腐蚀在了一起。革化出的柔软腹部上,分布着深浅不一的刀口,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成了一团。季闲敲击扶手的食指忽然停住了。“啊!”不知道是哪个领主被吓得尖叫了一声。厅堂里骚动起来。啪!一声鞭响,接着是虫侍警告的声音:“肃静!”骚动的虫子们就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瞬息安静了。雷安面朝虫子们,黑色的复眼视线冰冷,同样冷冽的信息素扩散开去,等级压制之下,不少领主直接软了腿。“在座的各位,只有少数来自西大陆。陛下仁慈,不予追究还在路上拖延朝贺的虫子。所以请这几位西大陆的领主,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然后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带回西大陆。”虫子们转头,视线聚集在零散的几个点上。被注视的虫子们如坐针毡,虚弱地回了一个“是”字。雷安又挥了下手,舞台上的暗处走出了几个虫侍。雷安:“西大陆的自由派,巴哈罗手下。对王不敬,意图谋害,俱五刑!”话落,雷安再次挥手,开始行刑。季闲不知道“俱五刑”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活体肢解。比起人类,虫子们的生命力更加强悍。蜕壳后特殊的生理构造,肢体断裂、身体刺伤……都不会造成致死量的失血。所以当虫侍把他们的头、三对胸足、胸部、腹部……砍成了十来块后,他们甚至还苟延残喘了片刻。“……”死寂。华丽的厅堂里揉着粘腻的血腥气味,极近无色的血液淤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圆,里头浸泡着零碎的虫子的躯体。虫侍持着沾满血的刀,肃立在舞台上。无声的威严自上而下,挤压着每一粒空气。“陛下,行刑完毕。”雷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来,对季闲单膝跪着回禀。季闲回神,放在扶手上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指甲抵在掌心里,刺得生疼。雷安抬头,注视着季闲:“陛下,我准备了对巴哈罗的檄文,请您下令我宣读。”“……”“陛下。”“……”季闲松开捏紧的拳头,喉结滑动,“读。”“是,陛下。”雷安开始宣读。但是季闲耳边嗡嗡直响,什么都没有听到。他的视线被钉住一样扎在舞台上:非人类的透明血液、完全属于昆虫的肢体。缩小一万倍,就是几只被孩童恶劣玩弄,扯掉腿和翅膀的虫子。这样的“惨象”他路过都不会多瞧一眼,要是不小心踩到了还会觉得晦气,然后赶紧在路边的草丛里蹭干净鞋底。他不该对这样的“东西”有同理心的。“……陛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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