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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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雍帝定定的看着他,安然知道他不信,道:“这东西,是我从安允儿那里敲诈来的。”顿了顿道:“公主生产的时候,安允儿就是用这个。”“安允儿……”雍帝沉吟片刻,又看向安然,叹一声,道:“罢了。”一句“罢了”,安然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真正保住了。喝下毒酒的时候,他看似冲动果决,但其实想过很多。他知道雍帝并没有真的想杀他,只是想让他变成皇室的一条狗,他很清楚,如果他今天摇尾乞怜保住一条小命,那他就再也没有资格堂堂正正做人。哪怕日后得雍帝宠信,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也找不回那一天丢失的尊严。更何况,这里的荣华富贵,对他而言算什么,好稀罕么?一杯毒酒下肚,死就死了,回到自己的世界继续享受人生,若万一没死,也不必像一条狗似的活着。在系统那里,他还有高达五万的积分没有使用,他自认活下来的几率还是蛮大的,是以才会在最后时候,还和乾帝“讲价还价”€€€€并不只是为了迷惑赵忻。虽然接了圣旨,口称“效忠皇家”,给足了雍帝面子,但他口中的“效忠”和雍帝所说的“效忠”,却全然不是一回事。“效忠皇室,为赵氏家奴”与“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区别。雍帝神色略缓,道:“陪朕下盘棋?”安然善解人意的问:“陛下是想赢,想输,还是平局?”雍帝:“……”这是在拍马屁呢,还是懒得支应他?道:“前儿刘老蔫儿吐血了。他年纪大了,御医差点没救回来,有功夫你陪他下盘棋,否则他这条老命,怕是要折在里面了。”吐血?下棋?安然迷糊了一阵,才想起这事儿,八成是他那一局残局惹得祸,只是东西又不是他让送去的,道:“皇上,我若是陪他下棋,只怕会更糟。”雍帝无语,道:“你就不会让他赢一次?或者干脆把你那盘破棋摆完?”安然道:“……那我摆摆看。”反正他是不见那个刘老蔫儿的,只侧面了解几句,也知道那老头儿特讨厌神棍这种人,何必自己找不自在。两人说不到一块,雍帝准备走人,道:“朕也该回去了,你接了圣旨,莫忘了身上的差事。”安然应了一声,又想起一事,问道:“皇上,我能不能把你送的玉佩戴在身上?”乾帝道:“朕说过,玉佩是给你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用的。”不戴着,怎么耀武扬威?正要迈步,安然又问:“那我的温泉……”乾帝不耐烦道:“有!没有朕也让他们给你修一个……还有什么事没有?一并说完!”都是些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戴不戴玉佩要问他,房子有没有温泉要问他……他到底是皇上还是他安然的管家?“没有……”安然忽然“啊”了一声,改口道:“有的,我要告御状!”终于有件像样的了,乾帝神色微肃,问道:“你要告谁?”“金文耀。”乾帝花了五秒才想起这个名字,好一阵无语:“这种事,你找老四或安国,随便一句话就办了,跑来告什么御状?更何况你是官,他是民,天底下告御状只有民告官,哪有官告民的?胡闹!”百姓求告无门,才会来告御状,你这儿瞎凑什么热闹?那金耀文算什么东西,有在他面前被告的资格?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结果比鸡毛蒜皮还鸡毛蒜皮。“不行!”安然犯了倔:“我要告,非告不可!”还非告不可……雍帝看着任性到他头上的少年,看了好一阵: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少年是真不怕他,一点都不怕。想到他之前受的委屈,雍帝回去四平八稳坐下,不耐烦的摆手:“行行,你告,你告吧!”就纵他这一回。--------------------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31 19:49:512020-04-02 18:3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苏酥不酥 2个;shirty、燎燎的小朋友、是小笼包呀、众生、呆毛子、诺唯亚爱弥儿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383670、多点点 60瓶;拉好被子 50瓶;ak小西几、久久妖 40瓶;君秀、€€汐、我的小fafa、初色、泠波遗秋、小仙女呀 20瓶;2021 18瓶;你我本浮尘 12瓶;守望、艾艾、高修史维德 10瓶;构字法 8瓶;温黎 7瓶;阿卡姆指挥官、顾修亭、扑满满满、小矮人的毒苹果 5瓶;想吃樱桃不是车厘子 2瓶;叶疏楼、静默颓败、沫沫、 颜即正义°、ghost、米露、大大,开始日更一万吧、谋星小莫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2章 伪种田文(十六)安然道:“拿笔墨来, 我要写状子。”弄得跟真的似的……雍帝端着茶盏,下巴微抬:“给他, 给他。”立刻有人备了东西过来, 纸铺开,磨研好,将安然推到桌案前,站在一旁伺候。拿起笔的安然眉眼静谧, 来回沾墨, 却久久没有动笔, 雍帝也不催他, 坐在一旁慢慢喝茶。好一阵之后,安然才在纸上, 端端正正写下“诉状”两个字, 又隔了许久,才写下第三个字。然后就快了起来,越写越快,运笔如飞,不假思索。生在现代的安然当然不会写诉状,如果不看原主的记忆,他连诉状的格式都不知道, 会写诉状的人,或者说, 写这封诉状的人,是原主。十六岁的少年,带着满腔怒火, 连夜离家,直奔府城, 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告状。让恶人伏诛,使沉冤得雪。知府衙门告不了,就去州府,州府告不了,就去大理寺,大理寺告不了,就去告御状……这天下,总有讲理的地方!他带着这样激愤的、天真的想法,走了一路,想了一路,那封状子,早在脑海中成型,又锤炼了无数遍。然后,他遇到了“劫匪”。正是荒野无人,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五六个看不清相貌的人,将他拖到偏僻的地方毒打,踢断他会跑去告状的腿,踩烂他会写诉状的手,用短刀将他钉在树上……冷笑:“你不是要去告状吗?就在这儿,跟老天爷慢慢告吧!”扬长而去。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被钉在树上,生不如死,最可怕的是,连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只能静静的坐着,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流干,身体渐渐变冷……他脑海中斟酌了千万遍的状子,永远都没有递出去的机会了……雍帝微微有些失神,拿起笔的少年,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气度沉凝,神情端肃,眉眼温润……这是,读书人的模样。见少年写完一张纸,放在一边,又开始写另一张,雍帝示意张全拿过去给他看,而后轻“咦”一声。他知道这少年在一年之前,还是个苦读诗书的学子,知道如少年这样的人,学什么都应该不会太差,但却没想到,不差到了这种地步。少年的字写得很好,文章写得更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分明是信笔而书,却仿佛千锤百炼,字字珠玑,文采斐然……若不是他看的是封诉状,只怕要击节而叹。可惜了!一张反复读完,意犹未尽之时,张全又送来一张。然后第三张,第四张……雍帝的神色渐渐凝重,少年写的,早已不是诉状。人说临死前的一瞬间,思维会变得异常活跃,会回想起整个人生所经历的一切,从出生到死亡……相比起来,“安然”临死的那个“瞬间”,过于漫长。安静的坐在树下,他想了许多。想了很多人,想了很多事,父母兄弟、侄儿侄女、先生、同窗、陈若涵、金文耀、安允儿……想的最多的,却是他那可笑的抱负,或者叫梦想。五岁开蒙,苦读诗书,和所有读书人一样,心心念念都是进士及第、金榜题名,还有为官作宰。哪个前程远大的少年,不曾指点江山,激昂文字?不曾憧憬长大之后,能让这个世界因为自己而改变?少年是有心人,夜读史书时,若有所得,会默默记下来,听闻时事时,若有所想,会默默记下来,田间地头的小事,村人无意的絮语,也会默默记下来……包括安家二老在内的身边所有人,都幻想着他能好好读书,以后升官发财、光耀门楣。少年从不反驳,但却从未赞同过:怎可带着这样的目的去读书?怎可这样羞辱学问?他读书,是为了开阔胸襟,是为了增长见闻、提升学识,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造福一方啊!是为了让天下更多的,如他,如安老爷子、安老太太一样的升斗小民,能吃饱穿暖,能安稳的生活……哪怕是让他们过得,比现在好一点点,碗里多一粒米,身上多一寸衣……为此,他积攒了很多幼稚的想法。时间一点点流逝,身体的疼痛渐渐麻木,太阳尚未升起,却已经开始在天边绽放光芒。一瞬有千念。垂死的“安然”,仿佛开了窍一般,那些还是雏形的幼稚想法,在他脑海中不断推演、完善、成熟……最后,在他安静的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同他的生命一起,烟消云散。如今,这些本该永远不见天日的东西,在安然的笔下,化为文字,静静流淌。雍帝早已起身,站在少年的身后,看着他的笔尖舞动,神色复杂而凝重。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少年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喝下那杯毒酒。他忘了,不管这少年表现的如何坚韧,如何锲而不舍的艰难求生,在骨子里,却依然是个读书人。温润如玉的外表下,藏着铮铮傲骨的读书人。是,再艰难也要活着,但要活的昂首挺胸!奄奄一息之际,尚不肯闭目待死,奋力挣扎,只为求一线生机,在他的试探逼迫下,苦苦周旋,只为求一线生机……却在听闻他一句“主子”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含笑喝下毒酒。是他错了!错将一个惊才绝艳、铁骨铮铮的读书人,当成了江湖术士折辱,想要打断他的骨头,把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践踏……除了一死,还能如何?他可以想象,少年在喝下毒酒时,是如何的绝望和愤怒……便是如此,却还带着笑,对赵忻说“别紧张,开个玩笑……”少年正在写村里的几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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