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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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衍道:“记住了,会好好监督他喝药。”“病愈前不可剧烈运动,包括双修。”卫介云又补充了句。容衍道:“谢卫师叔提醒。”“善。”卫介云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他赶着回去给程问雲等人报告好消息,顺便回禀宗主,撤了月折枝的碑位。月折枝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记得睡前听到容衍和卫师叔在说话,迷迷瞪瞪睁开眼。一片黑暗。月折枝睡迷糊的脑袋瞬间清晰,他不知哪来的力气,腾地坐起身。“容衍!”雅致房间内,长明灯亮了。灯光如霞光,从面向东方的窗扉处晕开,慢慢洗去整个房间的黑暗。“怎么了?”冷风呜咽,容衍端着莲花玉托盘推门而入。莲花玉托盘上,乌黑药液在玉色药碗轻漾,精致描金药勺闪着微光,几颗蜜饯于小碟上挂着晶莹糖丝。容衍行至床边,轻轻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弯身去探月折枝脉搏。“可是哪里不舒服?”月折枝并非哪里不舒服,他只是误以为又回到仙器内部。月折枝镇定下来,他环顾四周,发现此地是容衍在容家的房间。他又低头看自己,显然有人替他清洗过,换了身干净的中衣。看清一切,月折枝猛然认为刚才惊慌失措十分丢脸。他余光瞄了瞄托盘上的药碗,从容衍指下抽回无力的左手,将脸埋到被面。“你端了什么?我不要喝药。”温热皮肤从指尖滑过,容衍手指向掌心弯了下。他坐在床边,端过药碗,用药勺搅了搅。“师叔说,你身体多年置入冰室,加之魂魄刚修复好就被拉回身体,阴寒入体,需得服用驱阴寒药五个月。若是服用五个月后没用,再换药方。”“啊——”月折枝茫然抬起头。“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驱阴寒药液温度已经降到适应温度,容衍抬眸看向月折枝。月折枝瞧着乌黑药液就觉得苦,他当初解毒时,喝药喝怕了。裹着被子往后退到角落。月折枝背抵着墙,“能不能不喝,换种方式。”“不行。”月折枝鼓起腮帮子,他眼珠转了一圈,落到容衍身上,“你怎么换了身衣服?”容衍已没穿那身黑白相间,异常端正的法衣,他又换回了飘逸白衣,白发用银冠束起,额侧散落几缕发丝。容衍搅药液的动作一顿。“别转移话题,喝药,我喂你。”“你别换啊,挺好看的。”月折枝盘起腿,撑着下巴。“你平日里总是盯着白色穿,试试其他颜色多好。我记得缉拿妖魔时,你给了我身浅青法衣,说没穿过——你为什么不穿呢,你就这么喜欢白色?我从没看你穿其他色调的衣服,除了方才那身黑白相间的法衣。”容衍沉默了许久,问,“你不喜欢白色?”“喜欢。”容衍眼睛里漾开浅不可见的笑意,他很快收敛笑意,道:“话题到此为止,过来喝药。”容衍一开始并不是只穿白色,只是初见月折枝时,除白色衣服外都破损了,只剩白色,因此只穿白色。后来,他对月折枝上心,听月折枝说穿白衣很帅,便只穿白色了,愣生生叫家中绣娘绞尽脑汁在白色上做花样。据母亲说,家中绣娘私底下把他拉进了最不好伺候的黑名单里。“小师弟,我们再讨论一会——”月折枝倔强道。“月折枝。”容衍声音沉了下去。他比月折枝高,比月折枝健壮有力,沉下声音时,锐利锋冷,威压几乎笼罩月折枝。月折枝怂了,他怂唧唧地卷着被子爬了出来,皱起眉,“阴寒入体?可是我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除了疲倦。”月折枝边说着,边接过药碗,拿出药勺,一口闷了。闷得太快,月折枝差点呛到,他轻咳两声,把空药碗往容衍手中一放,从被子里拱出,去端早就惦记上的装有蜜饯的碟子。碟子却不翼而飞。月折枝:?月折枝望向容衍,容衍站起身,他放好空药碗,递给月折枝一杯温水。“师叔说了,喝了药不能吃蜜饯。”“你那你还端来。”月折枝嘴里又苦又涩,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腥味,他就着容衍的手,低头去喝温水。“望蜜止苦。”月折枝:?有你这种人?居然有你这样人!月折枝把温水喝完,空杯子推还给容衍,猛地倒回床上,钻进被子里。“不理你了,赶紧走。”容衍放好杯子,端起托盘,“有件事得告诉你——师尊他们听卫师叔说你复活,商讨后,决定明日一起来看你。”月折枝探出头,“师尊他们这些年好吗?”“都挺好。师尊一如从前,李护法到处游历,医灵待在师尊身边,据师尊说,他准备让医灵去培养有医修天分的人,你也知道卫师叔太忙了,实在没多余精力培养人。”“至于九阶妖虎,它也在师尊身边,师尊说,宗内缺个镇宗灵兽。”“凌踏浪前些日子还来看过你身体,精神很颓废,他在自责自己告诉你真相。”“我没怪过他,其他人也没怪过他,但他自己走不出来。你现在回来了,他大概很快能走出来。”“另外,你那些好友在你死后,都来送过你,你复活的事,我发了消息给他们,他们说有空了会一起来看你。”月折枝静静听完,又问:“你呢?”漆黑寒夜,小雪落到树叶上的声音绵密。容衍沉默片刻,平静道:“也挺好。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事叫我。”容衍说罢,转身准备离开。他刚走了两步,衣角却被勾住了。容衍回头,月折枝细白手指抓住他衣角。“我很想你。”容衍何尝不想。他日日夜夜想念,想到魔怔,可是他表面却十分平静,把所有苦痛全部掩埋在心底。有些事情,无需言语与他人,他人不懂,也不会懂。月折枝仰起头,黑发撒落在被褥上,衬得肤色极其白,“你今晚无事的话,不许走,陪我。”容衍吩咐人收走药碗,握住月折枝拉住他衣角的手。“好,陪你。”容衍知道月折枝要求陪伴并非想他陪自己,而是想自己陪他。——月折枝看出他依然不安心,怕一切是镜花水月,转瞬间消失。小雪静静落下,打在房檐瓦背、假山长亭房间内,长明灯只点了一盏,微弱的灯光从左侧墙壁倾斜而来,在床帘上打出两个亲密剪影。容衍侧身松松搂着月折枝,月折枝喝了药,可能是药有些作用,此时还未有倦意,细细问着二十二年来,他在做什么。“在翻阅书籍玉简,然后走遍了修仙界炼器世家,最后最后不重要了。”容衍言简意赅回答。月折枝扬起头看他,容衍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他脸部线条流畅。“为什么不重要。”“你回来了,便不重要了。”“我以为你会怪我擅作主张,自寻死路。”“本来想怪罪,可仔细想想,我亦是如此,何来资格怪你。再则说,尊重你选择,未尝不是为你好。”容衍娓娓道来。他在月折枝走后,终于明白,不是自己认为的好就是好。月折枝听到这里,往容衍怀里钻。大概是阴寒入体的缘故,他忽然觉得冷。月折枝几分钟前刚说了阴寒入体没哪里不舒服,除了疲倦,这会自然不会打自己脸,开口叫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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