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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的,但进来后发现哪怕裴莺戴着帷帽,依旧有不少人在偷偷看她。
霍知章低声道了句麻烦,迅速让小佣开了个包厢。
这家食肆主做古董羹,但小镇来往多西域行商,店内的调料比之燕门郡那边要齐全许多。
两个小鼎很快被端上,而后嵌入小案几空旷的鼎槽中。
霍知章坐在裴莺对面,两人相对而坐。炭火刚烧,鼎中的水还未被煮沸,此时无事可干。
裴莺不是擅谈之人,入座后就静静等水烧开。
霍知章目光几次落在裴莺身上,到底没忍住:“你是如何和我父亲相识的?”
裴莺:“意外相识。”
如今回想起来,倘若那日她没有碰上那个道貌岸然的郝衙役,没有被对方看见,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可惜有些事没有如果,就好像如果她知晓那日女儿会发生车祸,她一定不会让她出门。
霍知章觉得自己今日皱眉比过去一个月都多:“你怎的尽说废话?”
裴莺想了想:“我没有义务平白回答你的问题,不如这般,我们彼此交换询问,你问我一个,然后轮到我问你一个。”
霍知章沉思片刻,点头了:“我还是方才那个问题。”
这次裴莺回答说:“我原先住的县城遭了寇患,我的县丞丈夫殉职了,他的小吏同僚上我家里来,或许是为求死人财来的,也或许是其他,总之恰好碰上了欲要出门的我。那小吏有青云志,遂把我当成了青云梯献给了你父亲。”
裴莺觉得没什么好遮掩的,因为这些都是事实,就算她现在不说,以后他都会知晓。
不过说起当初,她的思绪不由飘到那个郝姓衙役身上。
对方将她献给霍霆山后,也不知晓获得了什么好处,待回去后问问他才行。
裴莺说得平淡,但这番话落在霍知章耳中却宛若惊雷。
她的丈夫竟是县丞,且还是死于殉职,这不仅仅是良家女子了,更是县丞明媒正娶的妻。
霍知章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此外还有点火辣辣的烧。
裴莺看着他变来变去的脸色,想起以前一个词,塌房。
霍霆山在他儿子这里可能塌了一点。
“轮到我问你了,你来肖江郡之事,还有谁知晓?”裴莺问。
霍知章用了半晌才整理好情绪:“我兄长,我出门之前给他留了信,此外就剩下随我而来的一批卫兵。”
裴莺心道他果然不是长子。
轮到霍知章了,他却沉默良久才开口:“你真的不喜欢我父亲吗?”
裴莺稍顿,垂下眼,然后摇了摇头。
她在霍霆山身边待了两个季节,期间发生了不少事。
他强留过她,也同样给予过她庇护,他们建立了合作,一同做生意,牵扯越来越多。
她知晓他是个好官,感激他肯派人在地龙翻身后救她女儿,欣赏他对百姓的态度,也惊叹于他对新事物的敏锐。
但男女之情……
霍知章神色缓和下来,但一口气松完又莫名有些不得劲。
他父亲十二岁便上战场抵御北国那些蛮族了,二十及冠时领军在蛟腾口痛击匈奴,剿灭对方五万精锐,若非当时天公不作美,匈奴王廷早就不复存在。
后来父亲作为祖父的嫡子只身前往长安那等龙潭虎穴听封,也是全须全尾回来。
三年后祖父旧伤复发不幸仙逝,父亲接任幽州牧的同时,挨个将族中蠢蠢欲动的叔公收拾了,扛起了霍家大旗。
又过了几年,在父亲而立之年时,养精蓄锐十年的匈奴再次来犯。父亲依旧领兵出征,这回直接在战场上割下了左贤王的首级,匈奴大骇退军。
后来朝廷中有逆贼作乱,停了幽州的军饷不止,还寻人伪造他们造反的证据,那般艰难的关卡父亲都一一过了。
在霍知章看来,这世间没有比他父亲更英武的男人了,她竟说不喜欢。
裴莺回答完,该轮到她问问题了:“你之前说你送我离开,你打算如何做?”
霍知章:“石家在并州盘踞多年,总有些漏网之鱼藏在角落里,我安排你死遁。”
裴莺看着霍知章:“就这样?”
“自然。”霍知章被她看得脊背微绷,“你作甚?”
“你父亲打过女人吗?”裴莺忽然问。
霍知章想也不想就说:“当然没有。”
女人不喜拒了便是,何至于打女人。
裴莺又问:“那打过你吗?”
霍知章神色不自然道:“谁家儿子没挨过打,有句古话叫棒下出孝子。”
那就是打过了。
于是裴莺彻底放下心来。
“你问这些作甚?”霍知章心里打了个突,莫名有种不祥预感。
裴莺笑而不语。
此时鼎中的水煮沸了,染料晕开香气,裴莺拿起竹箸,开始将荤菜下到小鼎里。
霍知章也动手了。
两人都饿了,不约而同停下方才的问答,开始用膳。
裴莺的身形比一般女郎高挑一些,自然不是小鸟胃,但和她对面的霍知章对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霍知章一口气吃了四盘荤菜和两盘素菜,他还犹嫌不足,让小佣再上了两份面食过来。
裴莺看着被推到自己跟前的面食,忽然有点撑着:“我鼎中还有许多菜未用完,吃不下这般多。”
霍知章坐的位置看不见裴莺的小鼎,“且先放着,到时候吃不完再说。”
裴莺真吃不完,待她放下竹箸,霍知章推过来的那盘面食她没动分毫。
霍知章见状,将面食拿回来,一扫而空。
等他们吃完这顿古董羹,外面的天也黑了。
天已黑,宵禁将至。
霍知章带着裴莺去找地方住,他没有选择厩置,而是派人去西域行商的街巷,最后找到了一家西域商贾和大楚商人合伙开的酒舍。
不知霍知章用了什么法子,今夜他们这一行宿在酒舍中。
裴莺今夜和辛锦一个房间,霍知章的房间在她隔壁。
辛锦在给裴莺整理房间,“夫人,这般闹下去后面如何收场?”
这一路跟过来,辛锦一直在旁边看着,多少看明白裴莺这次并非真的想走。
孟小娘子还在州牧府中是其一,其二是她太镇定了,仿佛出来游玩似的,全然没有当初在北川县逃跑时的惶恐。
裴莺抿唇笑了笑:“无事,霍霆山他儿子说他不打女人。”
除非赵天子在夏季之前驾崩,否则她和霍霆山成婚之事是板上钉钉。
对方有子嗣,子嗣又是这般大了,肯定有自己的能力。
为了以后能和谐共处,她总归得表个态,又或许该说将事实告诉他们——
这段婚姻不是她想要的,不是她非要攀着他们父亲不放。
她不喜欢他们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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