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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络腮胡子也长了些,更显凶狠野蛮。
见裴莺只是看他,并不说话。
霍霆山眉梢微扬,“才几天不见,不认得你夫君了?”
“没有不认得。”裴莺说,“霍霆山,我听熊茂说你和乌籍单于那一战大捷,还未祝贺你旗开得胜。”
霍霆山勾起嘴角,“好说,区区一个乌籍单于不足挂齿。”
话毕他侧了下身,示意她进来,待裴莺入内后,男人吩咐卫兵去火头军处取膳食。
主帐有两处,这个主帐是议事之地,最中央挂着巨大的羊皮地图,四周放着案几和小椅。
裴莺偷偷吸了吸鼻子,奇异地发现异味竟算不上重。不仅帐内的异味不重,连霍霆山亦然,比起那次他夜里回来好太多了。
“虽北地缺水,但乌籍单于的营地资源不少,不至于拮据到连沐浴的水都无。”旁边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裴莺微微僵住,没想到小动作被他瞧了去,她转过头去,“没有嫌你。”
“夫人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霍霆山懒得和她计较。
说她好养吧,也确实好养,有时候她不挑食;不好养也的确不好养,味道重点她就嫌。
裴莺低声说不是,为了防止他揪着不放,她转移话题,“霍霆山,战争是要结束了吗?”
之前几番战役,他都将她安置在屯粮的后方军营,唯独这一回出征北地,他最初将她放在呼禾县内。
但三日后,又将她接了过来。
这令裴莺有种错觉,仿佛对于这场战役,他已经胜卷在握。
果然,裴莺听他说:“这一战不会很久,最迟两个月,必平北地。”
裴莺好奇道:“我方才在外面看到了许多女俘虏,熊茂说她们有大用处,是何种用处?”
霍霆山:“夫人,匈奴对人口的看重并不比我们汉人差。匈奴女郎的丈夫死后,她们甚至能和丈夫的兄弟,乃至继子结合,其目的是为了增长人口。”
大楚鼓励寡妇再嫁、鳏夫再娶,其实根本目的也是为发展人口。不过中原文化向来含蓄些,做不到如匈奴那般奔放。
裴莺黛眉拧起,还是没想明白。
他这是想限制匈奴人口?
可是若想限制,应该不会留着那些女俘虏。
“我最近听到一个消息,呼韩邪单于镇不住座下的四大单于,王庭已生了乱,我不久前击败的乌籍单于,他就是被屠耆单于和车犁单于联手驱至南方。”霍霆山说。
裴莺愣住许久,顺着霍霆山说的思路捋,脑中陡然窜过一道电光:“你是想以这些女俘虏作礼,拉拢剩下一个单于,与他结盟?”
“夫人聪慧。”霍霆山笑道,“我欲扶军臣单于成为下一任的呼韩邪单于。若此番事成,幽州边陲至少二十年无忧。”
裴莺目露惊叹,她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帐外卫兵汇报,“大将军,冯医官来了。”
“你受伤了?”裴莺脱口而出。
霍霆山不以为意,“小伤。”
而后他扬声让外面的冯玉竹进来。
冯玉竹入内看见裴莺在这里,他并不惊讶,显然已知晓她被接了过来。待见完礼,他听裴莺问他,“冯医官,他何处伤着了?”
“主公的右臂和左侧后背有伤,不过请主母安心,这二处并非重伤。”冯玉竹回答。
裴莺见他背着药匣来,“劳烦你先给他换药。”
冯玉竹颔首,来到霍霆山身侧。
这时火头军将两份膳食送来,这几日他们食的都是马肉和羊奶,马肉是误伤的战马,已注定活不成,霍霆山干脆让火头军将之处理。
晚膳除了马肉外,还有从乌籍单于那里搜刮来的牛肉干,晚膳说得上丰盛。
霍霆山只穿着一件玄袍,手已搭在鞶带上,见裴莺盯着他,“夫人先用膳。”
“不急。”裴莺还是看着他。
霍霆山慢悠悠把鞶带扯开,“平日不见你稀罕,今日倒是想看了?”
裴莺一张芙蓉面迅速涨红,这人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她迅速瞅了眼冯玉竹,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一心捣鼓药匣,没留意到方才霍霆山说的话。
裴莺不住瞪了霍霆山一眼,让他管住嘴巴。
霍霆山见她玉面染粉,目光流转间露出几分羞赧,不由闷笑了两声。
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她还是面皮薄了些。
第98章
“啪嗒。”鞶带松开,霍霆山脱了外袍,然后又将中衣的系带扯散,中衣翻下,半褪下,露出半身。
武将体格都健硕,霍霆山自小习武,晨练日日不断,在战场和不懈的晨练中练出一身线条漂亮遒劲的肌理,加之他骨架粗壮、身量足,平日看着就比旁的武将更伟岸些。
而如今,他深色皮肤的左边后肩系着一条面上泛着红的锦带。
冯玉竹将锦带的结解开,而后一层层解下来。
随着那泛红的、面上还散发着浓浓药味的锦带解开,裴莺也看到了其下的伤口。
那道口子约莫有十公分长,已经过缝合,但缝合之人似实操经验不多,线缝得有些歪斜。
裴莺并非没有见过霍霆山的后背,也知晓他背上有非常多的疤痕,但亲眼看到这一道还未愈合的、面上还隐隐泛着血色的伤口,她一颗心忽然痉挛了下。
霍霆山见她面色苍白,顿时笑道:“不过是一道小口子,看把你吓的。”
她这胆子是愈发小了,之前见死人吓得面无血色,怎的如今连道小伤口也看不得。
裴莺眉头紧皱:“这都快三寸长了,不是小口子。”
心里很不适,但她忍住移开眼的冲动,裴莺问,“冯医官,你给他缝合时,针线可用沸水煮过?”
冯玉竹:“有的。”
自上回给主母针灸烫针以后,往后行医用针他有了烫针的习惯。
裴莺仔细看了看伤口,暂时没有发现化脓感染的情况。
古代没有抗生素,医疗条件也很落后,那类刮骨疗伤的事,治疗后不是人人都能挺过来。
冯玉竹拿出药瓶,将内里麻黄色的药粉倒在霍霆山的伤口上。在他重新上药时,裴莺问,“霍霆山,你有没有起过高热?”
男人一顿,“没有。”
“你和我说实话,起多久高热了?”裴莺不信。
霍霆山轻咳了声,“就起了片刻,很快退了。夫人莫忧,这等小伤过几日就痊愈了,不足为患。”
裴莺是服气的,她发现这人不仅大男子主义,还极度要面子。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竟还能不认。
“主公,两处伤口切记养护,不可再如之前般沾水,沐浴之事可缓缓。”一直埋头上药,仿佛透明人的冯玉竹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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