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时间在旁闷不吭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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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pot-41时间在旁闷不吭声
娄与征是个生性薄凉的人,有时候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但是认识六年多来,除了当初提分手那天,明雀从没见过这人真对她发火。
大多时候,他虽然嘴上不饶人,行动上却是完全纵容着她的。
哪怕以分手对象重逢之后,两人以说朋友太尴尬,说熟人又太生分的关系相处的时候,娄与征仍然是那个处处让着她的人。
可此刻明雀听着他的语气,看见他眉眼染怒,气得发笑的样子。
她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她对昨夜的态度。
他太了解她的脾性了,甚至不需要见面,不需要听她说什么。
仅仅凭借她故意闭门不出的行为就可以断定——她对昨晚发生的一切是懊悔又嫌麻烦的。
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明雀才知道,原来开门前那些不知该怎么收场的慌乱根本算不上什么。
娄与征此刻的表情,让她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
让明雀意识到就因为刚刚的态度,她真切地,已经失去了什么东西。
仿佛掉入万丈深渊,再难挽回。
明雀紧紧攥着门框,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都堆在嗓子眼,说也说不出,咽也咽不下。
门外的寒气逼人,冬季还漫长,不知道他在这么冷的楼道里到底站了多久。
她垂下视线,看见他拎着打包餐袋的手已经冻得泛白,心脏又狠狠扭了一下。
真正要开口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有多抖。
“我……”
“昨晚上我问你,把我当什么。”娄与征率先抢过话语权。
他往前逼近一步,单手撑着墙俯身,汹涌的气场向她压去。
盯着她慌张的眼神,他眉头挑动,蓄满嘲弄:“是酒吧买醉的艳-遇,还是发泄需求的-炮-友?”
“如果我不出现,”娄与征压沉了眸色,句句带刺:“昨晚就是别人了吧?”
羞耻心被戳中,明雀猛地瞪他,眼梢红起来。
她胸口起伏剧烈,抖着唇瓣:“你……怎么能这么说……”
“嫌我说话难听了?”娄与征眉宇间没有任何怜惜,步步紧逼,质问她:“那你先说清楚,把我当什么了,嗯?”
明雀埋下头,眼眶里的热意摇摇欲坠,死咬着唇发不出声。
娄与征盯着对自己实施着沉默暴力的她,冷嘲:“明雀,五年没见,你是觉得我脾气特好吗?”
“你是觉得我还是那个惯着你没边儿的男朋友吗?”
他咄咄逼人,偏要激得她把嘴张开,说点真心话。
两句已然足够刺耳的问话过后,明雀的头已经快埋到了地上,可她也偏是死倔,一声不吭。
伴随着她的沉默的冷暴力和不回应,娄与征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自嘲和失望冲到头顶。
他拎着
钥匙的手指神经性抖动一下,笑出很轻的一声:“明雀。”
娄与征咬着重音,放出最后也最狠的话:“你不会觉得,我是非你不可吧?”
明雀的眼皮倏地抽了两下,手指猛然蜷起。
最终,娄与征收起所有失态,把手里的餐袋一把塞到她怀里,转身开了自家房门。
随着“嘭——”的一声甩门,寒风抽在她脸上,火辣辣一片难堪。
明雀杵在原地,抱着怀里的早餐,任由双唇剧烈抖动着。
…………
惹到娄与征是件很可怕的事。
以前明雀听季霄回他们说,只要是真的把娄与征惹到了,他不会给对方任何求饶道歉的机会,直接将这个人的存在从他的世界里抹去。
至此往后,视这个人如同街边垃圾。
明雀提着他给买的早餐回到家里,坐在桌子前盯着它,盯了一整个早晨。
直到必须起身收拾去上班,她将那袋酒楼的早餐袋塞进冰箱,匆忙出了门。
哪怕个人生活里除了天大的事,仍然一如既往每天顶着寒风去上班。
明雀知道和娄与征的这件事上,她没处理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到了公司就全身心投入工作,让脑子没时间去想关于他的一切。
可她强迫脑子忙碌起来的同时,却也一直感受着心底那股暗沉的,难以纾解的酸涩。
他问她,把他当什么了。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心里的答案是什么,只是不敢想,更不敢说。
一连三天,明雀没有再见到过娄与征。
微信,电话也都没有任何联络。
睡前躺在被窝里,她翻来覆去刷着他那比家里还空的朋友圈,刷着他们一个多月来的所有微信记录。
珍贵的夜晚时间变得无比煎熬,明雀盯着手机,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想,和娄与征的这场没有突如其来的重逢。
怕是要在春天来之前结束了。
…………
明雀想让自己变成无头苍蝇似的忙成一团,可偏偏结束了前几天的活动,最近的工作都不忙,只是后续的一些收尾。
下了班明雀还想继续留在办公室找点事做,结果被姐姐们好一阵嗔怪,不许她内卷,到点赶紧下班。
傍晚六点半被“赶出”了公司,明雀站在楼下,脑袋一空就又开始想起那件事。
她弯下腰去使劲拍了拍脑袋,落下决定转身前往附近的地铁站。
去童月的美甲工作室。
一月的三十一张日历表在不易察觉间被撕完,二月一开始,时间就越来越快得逼近过年假期。
今年的除夕在二月中旬,所以这个月一开始,童月的美甲工作室就几乎没有空人的时候。
今年的客人比往年都多。
虽然比不上外面有团队的美甲店热络,但是对比童月势单力薄的生产力来说,已经是忙得喘口气的时间都没了。
明雀决定下了班到她店里当义工帮忙。
到了工作室,明雀一推门,还没来得及看童月和顾客,先看见了坐在童月身边优哉游哉看杂志的蒋望。
对上蒋望吊儿郎当打招呼的笑眼,她眼皮一耷拉,气不打一处来。
公司里没遇到,倒是在这儿碰到了。
童月戴着口罩,往门口看,弱弱打招呼:“你来啦……”
明雀瞪着蒋望,“他怎么在这儿。”
“……”童月手里捏着美甲笔,瞥了眼身边像牛皮糖一样粘着的男人:“……我也不知道。”
“赶也赶不走。”
“赶我?”蒋望单手合上杂志,露出一副伤心的样子:“你舍得失去我这么一个身强体壮的免费劳动力吗?”
童月一顿,使劲眨眨眼,故意不理他。
坐在童月对面的客户小姐姐抿嘴偷笑,眼神暧昧。
明雀脱了外套,慢慢挽起袖子说:“真正有用处的义工来了,确实也不需要你了。”
童月也不和她客气:“十分钟以后下个客人过来,你先帮我给她把指甲卸掉,打底建构。”
“没问题。”她应下,转身到水池洗手。
“学妹,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精力这么旺盛,下了班还能过来兼职美甲师。”蒋望支颐桌面,悠悠调侃:“怎么,最近部门没活儿干了?”
“年前项目都清得差不多了,确实没啥事。”明雀没理他故意逗贫的茬,淡淡说。
童月看了眼散发着和平时不太一样气场的明雀,察觉到不对,但也没说什么,先专注手头的工作。
可蒋望一向是恨不得走到哪都把场面搞到最热闹的人,他一看明雀在这儿,拿出手机说:“那我给娄与征打个电话让他也过来,就他那个火锅店咋样!等童月下班咱一块吃……”
“你别打!”明雀立刻打断他。
吓了蒋望和童月一跳。
嗯?
明雀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立刻伪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叫他干嘛,咱们仨不能吃么。”
蒋望的目光稍许渡上审视,从她脸上流连一圈,意味深长:“……你俩?”
“有事儿?”
童月埋头做美甲,不说话。
但其实已经把耳朵竖起来了。
果然,明雀不对劲跟娄与征脱不了关系,八-九不离十。
“能有什么事儿。”明雀叹息,走到美甲台坐下,拿出另一套工具开始消毒擦拭,等待下一位客人过来。
她垂下眼睫,声调更清冷些许:“你俩别瞎想了。”
童月和蒋望对视一眼。
ap 绝对,百分百,又闹别扭了。
…………
与此同时,娄与征坐在li
ary里面,摆着电脑办公。
酒吧的营业时间和正常餐饮店不一样,一般的特调清吧到了晚上七点多正式开门,营业到第二天凌晨三点结束。
所以这个时候刚开始营业,还没到上客人的时候,酒吧里清净空旷,倒是有点像真的图书馆或者咖啡店的感觉。
桌面上摆着一杯无酒精的《简·爱》,他的右手懒懒搭在桌面上,手背的青筋微微虬起,在幽然的灯光描摹下显得更加有力而性感。
娄与征眉宇疏懒,盯着屏幕意兴阑珊。
虽然看上去与平时别无二致,但是经常和他接触的这些酒吧员工们却知道,他不对劲。
感觉只要稍微靠近他就要被捏死的程度。
大伙埋头各忙各的,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微信跳出一条新消息。
蒋望发来一句:在童月工作室碰见明雀了,待会收工要吃饭,你过来不过来?
娄与征抿了一口特调饮料,玻璃杯哒地一声被撂下。
他伸手放在键盘上刚要回消息,不远处的酒保小哥喊他:“征哥,有人找!”
娄与征偏头过去,往远处看——
最后对上了站在酒吧门口的关流筝的目光。
关流筝站在那里,表情温和,微笑着对他招手。
娄与征坐在原地盯着她,眉头几不可察地折动稍许。
……
酒吧的其他员工还在为今夜的营业做准备,他们在酒吧角落,伴随着印象里悠扬轻松的爵士乐,面对面沉默着。
酒保给关流筝上了一杯温水和小吃,看了眼眉眼冷淡的老板,没说什么退下了。
关流筝喝了口水,环顾四周,点头欣赏:“你的酒吧很不错。”
她微笑:“我早就知道,你做什么都会很优秀。”
娄与征啪得合上笔记本电脑,撩动眼皮,费解:“您有事儿就说事儿,行么。”
面对儿子的冷淡态度,关流筝眼神不曾变化,不紧不慢道:“我来滨阳做活动,知道你搬到这儿了,想见见你。”
“给你打电话不接,给你发消息不回。”
“娄与征。”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已然不同于方才那般完全温柔,轻中含重:“你可是我儿子。”
“有你这样躲着亲妈的吗?”
“不是躲。”娄与征完全不怵她的温柔利刃,明白告诉她:“是没有见面的必要。”
他笑了一声,抚着额角:“把人当成婚姻工具,当成身外之物二十多年,现在过来跟我母子情深?”
“怎么,他的产业峰回路转盘活了,你又觉得离婚时候要得不够多了?”
娄与征费解一笑,提醒她:“不管要钱还是要权,你都不该找我啊,关女士。”
“回崇京找娄董,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去。”
他收回视线,盯着眼前的玻璃杯,“劳烦,别跑到我面前瞎晃。”
关流筝盯着他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眸,眼神冰冷而又审视。
就像看着一个不完全成功的作品,难以修整,却又无法摒弃。
“如果你对我的态度是这么难
以正常沟通的程度,”她直奔他的弱点:“我只能再去打扰明小姐了。”
果然,提到这个名字,娄与征倏地掀眸,眉头紧锁:“你见过她了?”
他思路非常敏捷,瞬间就回想到明雀那天喝多了吻他时说的那句。
【别人越觉得,我不能亲你,我越要亲你。】
果然。
她那么反常是有原因的。
娄与征眉头抽动,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深,眼底也越来越冷:“我们之间的事儿,你找她干什么。”
“我不把她搬出来为难你,”关流筝毫不在意他攻击性强烈的眼神,优雅地喝着水:“你会拿出像样的态度跟我好好说话么?”
他脑海里都是她们见过面这件事,直接问:“你都跟她说什么了。”
“只是叙旧,但你如果再对妈妈这么不客气的话……我会再找她。”
她摇摇头,也是不愿意这样,直达主题:“阿征,你们不合适。”
“她太弱小了,她的家人更是粗鄙低俗。这样的家庭,努力一辈子都爬不进我们这个圈子里。”
娄与征丝毫不为所动,笑了:“我们的圈子?”
“那是你们的圈子。”
“当然,以你对婚姻的理念,她不配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他说完,立刻转了话锋:“但是我早就告诉过你。”
“我永远不会活成你们。”
对她而言,娄与征就是脱了手的风筝,已然失去了控制。
关流筝惋惜,却又不甘撒手,不知道曾经那个言听计从的孩子是什么时候变了的。
人情味的寒暄没了意义,于是她将话题放到今天的真正目的上,直接命令:“回崇京去,听你爸安排,接他的班。”
娄与征摩挲着挂着水珠的玻璃杯,侦破了她的目的,勾勾唇,无声嘲谑。
“有点明白你为什么冒着难产的风险也要生我了。”
“流筝老师,劝要是有用,娄董就不至于想派人把我绑回去了。”
关流筝凝视着他一脸无所畏惧的脸,意味深长:“尽管你讨厌这一切,但你会答应的。”
“你一定会答应。”
娄与征眯起眼,凛冽气场全开:“你凭什么敢说这话。”
“还有,你们到底说什么了。”
关流筝坐在他面前,只是微笑,把玄机留给他慢慢折磨。
…………
明雀在童月的工作室一待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十点钟最后一个客人完成美甲,他们终于收工了。
明雀一开始还是给童月打下手,仅仅负责客人的服务和前期处理,后面看她实在累得不行,只得开始包揽整个美甲的工序,替她分担压力。
工作室的客人都是冲着童月的手艺来的,所以明雀一开始还怕客户会不满意,但沟通了款式,做完前置处理之后,客人对她的态度越来越热情。
明雀能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认可,一点点地沉浸在这种
前所未有的成就感里。
工具消毒完,两人站起来面对面伸了个懒腰,腰背都要断了。
童月看了眼还在的蒋望,问:“饿不饿,我请你吃饭吧。”
蒋望刷着短视频,即使戴着耳机却都能精准听到她们的对话,直接抬起胳膊:“我请客!你们随便挑地方。”
童月暗搓搓瞪他一眼,似乎在说:我和小鸟的事你乱掺和什么。
明雀转动着酸涩的脖颈,想了想,“不了,我还是回家吧。”
“今天也累了,明天早上还要上班呢。”
童月看得出她心情不好需要独处,点头,没有再挽留:“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明雀告别这两人,独自离开。
乘电梯到写字楼大厅的时候,她被外面的寒风冻得一哆嗦,赶紧拿出围巾来把脖子护住。
新买的围巾有点长,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梳理围巾和头发,结果弄得有些狼狈,还没准备好就被门帘外面的寒风吹得透心凉。
夜深了,滨阳街道的灯光正璀璨,道路车辆不断穿梭。
写字楼下十分安静。
明雀一抬眼,愣在原地。
几步之外的路灯下,站着个熟悉的人。
娄与征套着深灰大衣,耳廓冻得发红,高处灯光投下来,将他黑发的阴影打在鼻梁上。
整个人笔挺又凌厉,颀长而夺目。
他右手捏着根烟,腾空垂在垃圾桶的熄烟处。
香烟燃烧的猩红不断坠落到垃圾桶里。
她出来的第一时间,娄与征就抓住了她的影子。
余光感受着她的注视,他弯腰低头,抽了最后一口,然后把烟掐灭扔掉。
转身,笔直走向明雀。
明雀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心跳也坠得难受。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要干什么。
娄与征几步走到了她面前,没说话,却抬手帮她把胡乱挂着的围巾整理好。
他身上带着淡淡烟草味,染进她的呼吸之间。
娄与征捏着围巾,始终盯着她怔愣不解的脸。
“滨阳真冷。”
“我等你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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