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肖记寿材店（1 / 1）

“嗡……哧”
“状元红路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从最后一班公交上走下，夜里的凉风一吹，将肖染这一路昏昏沉沉的睡意也给吹散了大半。
他伸了个懒腰，拿出手机一看，已快二十三点。
“还好赶上了，不然半夜打车就亏大了！”
肖染背着双肩包，穿过空旷的十字路口，朝南绕进一条小巷，一路昏黄的路灯和旁边旧墙上不时出现的红色【拆】字形成三原色的对比。
街道上，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围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旁，借着路灯聚精会神地下着象棋。棋子与棋盘相触的声音，发出清脆的响声，只是在这片街道上却是并不起眼。
越往里面走，越是热闹。
各种各样的小摊立在道路两旁，煎炸烹煮各色的小吃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不时可以看到穿着汉服的情侣，手拉着手奔走在小吃摊前。
热闹的夜景和一旁墙壁上那个大大的【拆】字形成鲜明对比。巷子里绕行十分钟后，一家四米长的单层小店出现在他眼前。
那店的屋檐下挂着一块招牌，黑底白字，写着四个大字：【肖记寿材】。
牌匾右下方占据门面三分之二的，是一个从上到下关闭的卷帘门，而占据牌匾的左下三分之一面积的，是一个同样关闭了的玻璃橱窗。
橱窗内面贴着一张a2彩纸，透过路灯的光依稀可以看到上面内容。
“收费项目介绍”
殡仪主持：200-500
遗容修复：400-面议
遗体清洗：500
占卜解梦：50-1000
失物寻找：200-物品本身价值的10
调查及其它事务：价格面议。
（所有项目预交订金50，事务所如若没能在约定时间内完成工作，订金可在扣除工作成本后悉数退还雇主。）
（在工作过程中，因事务所失误带来的损失，可同事务所协商赔偿，赔偿额度最高不得超过10万元。）
莫名其妙地站在橱窗前欣赏了一会纸上的内容，这些都是一年前爷爷过世后，他正式接手店铺后修改的内容。
比以前增加了一些，比如调查及其它事务，爷爷是个闲散性子，一般不愿意给自己多找麻烦，但他无所谓，可能是因为自己还年轻，所以坐不住，总想着没事给自己找点有趣的事儿来做吧，或者说，总是要生活嘛。
掏出钥匙，拉开卷帘门，肖染径直穿过门面，转身关上卷帘门，径直上二楼去。
这房子不大，但好歹也是老爷子生前努力赚来的家业，一楼是商铺，二楼则是自己生活起居的地方。
从迷城空间里唤出背包，肖染把里面东西全都留了下来，只是把需要换洗的衣服和背包丢在沙发上。
有了这个能够召唤特殊空间的能力，这个背包怕是用不上了。
去卫生间洗脸洗手，拿出针线以及一只镊子，对着镜子观察了一下自己后背上的伤口。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撕开纱布后，后背的伤口竟然已经结痂了。
“难道是体质加强的原因？”
肖染想到【缝尸人】增添的5点体质，原本就是觉得身体素质耐力好一点，没想到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
只不过现在这样自然愈合，恐怕自己后背上怕是要留下一道疤了。
肖染想了想也就顺其自然，不再纠结了。
躺到床上玩了会手机，肖染本想睡觉，但不知怎的精神却是亢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到堂嫂一家今日被众亲戚刁难的画面。
侧过身子，就想到自己在迷城中所遇所见，那本日记上什么也没有，或者说，之前写的有，但都被人给撕了下来，翻到了最后，就只有用鲜血写着回家两个字。
又想起那老太太被一众人砍倒在地上时，目光看向自己，没有责怪自己砸了她的金蛤蟆，反而是在用尽力气说：“快跑！”
“唉，人心啊……”
肖染一声感叹之后，发现自己完全睡不着，索性起身下床，走到店面口，拉出橱窗下的一个抽屉。
抽屉里躺着一封信封，这是他不在事务所的时候，专门用来供客人投递需求的，有些熟悉的或心急的，也有直接将需求和订金直接放到信封或牛皮纸袋里投放进来的。
肖染没有在橱窗外面的宣传页上留下手机电话，因为他不想一天到晚没事就被人电话咨询（骚扰）。
随手拉开一瞧，没想到里面还真有一张纸条。
纸条一看就是作业本上撕下来的，里面还夹着两张照片，以及一张百元钞票。
肖染先拿起纸，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一段话。
“尊敬的肖先生：
您好！我们是状元红小学五年级的学生。
我们听同学说，在这里看到您有委托寻物的项目，我翠云公园凉亭附近发现了一只受伤的白猫，它的一只耳朵不幸被咬掉了一半，后腿也似乎受了伤，我们深感心疼，便商量着能否将它送往宠物医院接受治疗。
由于猫咪过于胆怯，我们捕捉不到它，希望您能施以援手，帮我们捉到这只猫。
祝您生活愉快，万事如意！”
委托时间：越快越好，
请求人：小先队员张晓芳、小先队员胡少华、队员许达
联系方式：150399
委托人居然是几个小孩子……而且抓野猫不是应该拜托猫狗爱心组织吗？
看着纸条上的内容，肖染也是无语，他放下纸张，转而拿起旁边那两张被三个小学生们打印出来的照片。
手机像素不高，还因为是抢拍，所以效果不够好，但基本还是能够看清是一只浑身是伤，脏兮兮，骨瘦如柴，眼神凶厉的成年白猫。
确实是有点惨啊，不知道那条后腿还保得住不，更不知道这几个小屁孩凑得出这笔治疗费用不……
闲着也是闲着，反正睡不着，就当是溜达了。
回店里找了个空箱子，临走出店门时，肖染顺手在一旁货架上抓了一把冥钞元宝一并丢入迷城空间里。。
关上门，扫上一辆共享单车，翠云公园很近，骑车过去五分钟的路程。
体质和力量增强后，瞪上这种单车一点都不觉得费力。
状元红路临挨着北邙山，而翠云公园，就是这几年在北邙山上修建起来的免费公园。
都说生在苏杭，葬在北邙，但现如今北邙山可不能埋坟了。
肖染将车子停靠在公园门口，慢悠悠的提着箱子往里面走，公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凉亭也就那么一个，没多久的功夫肖染就找到了地方。
亭子里，几个人影坐在里面。
黑灯瞎火的，这几个人影很有意思，有的抱着一，有的拉着空弦的二胡，有的坐在桌上倒着茶水，不过仔细一瞧，倒出来的都是沙子。
剩下两个干脆就坐在那一言不发。
这地方肖染也不常来，走上前打了声招呼：“几位，来找一只猫，缺了一只耳朵，断了一条腿，几位谁若是见到了，请给指一条路来。”
肖染话音落下，凉亭里几个人影同时抬起头，看不见脸上的面容，但肖染能感觉到他们在盯着自己看，似乎很惊讶，有人能看到他们。
不过片刻，这几个人影就把目光收回来，不再理会肖染。
倒是那坐在石桌摆弄着茶壶的影子，朝着肖染招了招手，将桌上的茶杯和茶壶全都推到肖染面前来。
这要是换别人来，见状都要懵了，然而肖染却是咧嘴一笑，心道：“没想到，还是个江湖老鬼。”
坐下来，把桌上茶壶、茶杯并成一排，左手边第一杯茶杯里倒满了沙子来。
这叫茶阵，以前的人们行走江湖，大家都不认识，摆个茶阵做一方面是避免自己开口尴尬，又容易走失消息。
另一方面也是一种试探，将那些不是江湖里的人过滤掉。
眼前这些老鬼明显是在逗自己玩的，只是没想到肖染还真懂这方面的规矩。
其实何止是茶阵，江湖黑话，南春北典，肖染打小就跟着老爷子学呢，虽然没什么用，可老爷子的意思是，技多不压身，况且吃的是阴行的饭，很多规矩可以不用，但不能不懂。
肖染摆出来的是单鞭阵，意思为向其他同志求救，能救之者即饮其茶，不能救就把茶水洒了。
面前老鬼见状，抬头看了看肖染，随即一盏茶杯倒扣在上面。
这是扣碗，照规矩还有专门一套说辞，其实就是要好处。
不过面前这些老鬼不知道在这北邙山存留了多久，早就已经说不了话了。
肖染手放在桌子下面，从空间里取出一叠冥钞放在倒扣的茶盏上。
对方看着冥钞，脑袋跟着点了点头，把倒扣的茶碗拿下来，顺手连扣在上面的冥钞一并给收走了。
随后朝着东边的树林子里指了指。
“谢了。”
眼见有了方向，肖染道了个谢，转身朝小树林走去。
几分钟后，肖染的声音再次林子后面传来，“这位老伯，请问……看到一只猫了么，好的好的，非常感谢！”
半小时后，抱着那只凄厉叫声连连的白猫，肖染哼着歌慢悠悠地骑回了家。
将猫关到宠物笼子里，放上鱼干和水，然后洗了个澡，一边擦拭一边看了下手机，已经凌晨两点了，这次是真该睡了。
从外面走了一遭，虽然找猫这种小事情对他来说没什么挑战，但也让原本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
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到了次日上午，肖染睁开眼一瞧，都已经11点了，给自己煮了一包泡面放在柜台上，顺手拉开卷帘门，结果卷帘门一开，咕咚的一声，一个人影一抬头甩了进来。
肖染吓了一跳，还不等他看清楚，就见来人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小染，救我，救救我，这次的事情，只有你能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