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3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1 / 1)

加入书签




重新装潢过的翠花饭店座无虚席,服务员忙碌地穿梭于餐桌之间,用浓厚口音的东北话招呼着客人,然而在这热闹和欢笑中,有一桌的气氛却有些怪异。
十几个东北籍大学生围着一个大圆桌而坐,其中包括丁丁和卷毛儿。
月底的丁丁通常都有点儿营养不良,东北帮的老大说在翠花饭店请吃饭,丁丁就爽快地答应了。最近意气风发的丁丁来到饭店后,和老乡们谈笑风生,想不到快开席的时候,卷毛儿来了。
饭店墙上挂满了风景画,展现着东北黑土地的壮丽。秋天的金黄稻谷,春天翠绿森林中流过的溪流,茫茫雪原上奔跑的骏马,画面的色彩丰富而鲜明,却无法掩饰氛围中的晦暗和尴尬。随着卷毛儿的到来,饭局被一种沉默所笼罩,仿佛随时可以被剑拔弩张的气氛撕裂。
在座的老乡们,大部分都知道丁丁和卷毛儿打过架。
老大说了个笑话,却被沉默的回应所湮没,笑声显得尴尬而勉强。
老二拍了拍桌子,举起酒杯说:“兄弟们,咱们老乡聚在一起是为了高兴,何必为过去的事情闹得不开心呢?老丁,老四,我知道你们以前有过节,可是今天既然坐在一起喝酒,既然咱们都是老乡,过去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老六也举起酒杯,“就是嘛,冤家宜解不宜结。”
老五说:“都快毕业了,忘掉过去,拥抱未来!”
老二说:“来,咱们大伙儿干一杯!”
大家起哄,喝酒,空气中的紧张渐渐消散了。
在老大的说和下,丁丁和卷毛儿还单独干了一杯,算是都给了老大面子,局势继续好转。
接下来,老乡们你一杯我一杯互相敬酒,这一桌也热闹喧嚣起来。
酒一杯一杯下去,桌子上渐渐狼藉,老乡们聊着天开着玩笑,聊起了工大半夜谈节目里永恒的主题——女人。
老二问:“老四,大学四年,总共谈过几次恋爱?”
卷毛儿老四自豪地说:“三次。”
老五说:“学习老四,对女人远攻近交!”
兄弟们大笑。
老二说:“女人们想要遇到的是精英,却发现身边出没的怎么都是流氓呢?”
兄弟们又大笑。
老七问:“老四,你是精英还是流氓?”
卷毛儿老四说:“我是精英,顺便做一下流氓。”
兄弟们又笑。
卷毛儿老爸是部里一个领导的弟弟,卷毛儿觉得有这样的家世,他就是中国的婆罗门了。
老七把注意力转移到丁丁身上,“老丁,你大学里谈过几次恋爱?”
这是一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题,丁丁大学四年追甄语就追得精疲力尽,哪有多余的精力“顾左右而言她”。
丁丁道:“一次。”
然而,丁丁做黛玉葬花状,跟着甄语这样的美女在校园里溜达,很难不引起同学们的注意,也因为丁丁恋情比较大的影响力,很多同学都知道丁丁追甄语没追上。
老二说:“老丁,听说你一直追你们班的那个美女,但是一直没上手啊。”
丁丁没有说话,老七说:“老丁,那你这不算是一次恋爱,最多算半次。”
这时卷毛儿老四又补了一刀,“说明喜欢一个人就去追,万一成备胎了呢?”
有兄弟又“哈哈”笑了,而丁丁把酒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顿:“老四,你他妈再说一句!”
卷毛儿竟然站了起来,“咋滴,你他妈还想再打一架?”
本来丁丁已经不想跟卷毛儿计较了,可是这哥们的情商看来仍然在超低空飞行,想不计较都不行。
丁丁也站了起来,可丁丁刚站起来,卷毛儿的拳头竟然也到了,把丁丁的眼镜给打飞了。
先发制人可是丁丁的强项,可是这次卷毛儿先发制人了。丁丁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攥紧了拳头要扑上去反击,却被老大给抱住了,然后一帮老乡一拥而上,把丁丁和卷毛儿隔开。
老板听到吵闹声,赶紧过来劝架,好说歹说,把一帮大学生给劝出了饭店。
出了饭店,丁丁瞅准一个机会飞腿踢向卷毛儿,卷毛儿转身扑过来,两人就在街道上扭打起来。打了没几个回合,丁丁又被老大抱住了,但是却没人抱卷毛儿,丁丁就挨了几拳。
丁丁没想到,自己把老大当朋友,可是老大拉偏架。丁丁进攻的时候,老大就把丁丁抱住或拉开,卷毛儿进攻的时候,老大就不怎么拉卷毛儿。丁丁和卷毛儿就一边互相问候对方的母亲,一边发生肢体冲突,一直纠缠到学校门口,才被一帮老乡给拉开了。
丁丁回到宿舍,在宿舍里的阿远和小莫马上就发现丁丁不对劲。丁丁一个眼眶乌青,有许多污渍的衬衣被撕开了一条口子。
“丁丁,你跟人打架了?”阿远问。
“嗯,跟那个傻逼卷毛儿。”丁丁说。
“怎么打起来的?”小莫问。
丁丁也不说话,拿了脸盆和换洗衣服就去水房洗澡。
洗完澡换好衣服,丁丁回到宿舍也不说话,就翻韩不少的工具箱,在工具箱里找出来一把短柄榔头,把这榔头往屁股兜里一插,走出了宿舍。
阿远看到了丁丁屁股兜里插的短柄榔头,丁丁走出宿舍后,阿远说:“糟了,丁丁揣着一把榔头出去了。”
小莫紧张起来,“这系要闯大祸的节奏啊!”
阿远想一想说:“赶紧去找老夏和神,不能让丁丁吃亏。”
此时,丁丁就是觉得自己已经吃了亏,所以大踏步地向卷毛儿住的东六楼走去。
丁丁知道卷毛儿住在东六楼,但是不知道卷毛儿住哪间宿舍,所以走到东六楼的楼下,丁丁就站在那儿喊了起来:“哎,戴俊,你出来!”
戴俊就是卷毛儿的原名。
“戴俊,你出来!”
“老四,你他妈给我出来,我操你妈的!”
“老四,你出来!”
这时,丁丁看见卷毛儿在二楼一个窗口露了一下头,立即又消失了。
丁丁在楼下吆喝的声音很大,已经引起了来来往往路过同学们的注意,也有住在楼上的同学被这声音吸引,从窗口探出头来张望,然而在这些错综繁杂的信息中,丁丁还是抓住了主要矛盾,通过卷毛儿的那一次短暂的露头,定位了敌军的方位。
“老四,你他妈给我出来!”
“戴俊,你出来!”
卷毛儿毫无动静,可是丁丁已经知道敌军的方位,就直接上去了。
根据卷毛儿刚才露头的窗口,丁丁很容易就锁定了哪几间寝室可能藏着卷毛儿,然后很快就找到了正坐在一张床上的卷毛儿。
“咱们到学校外面找一个地方,”丁丁说,“所有的恩恩怨怨,咱们做个了断。”
卷毛儿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走啊!看谁先把谁干死!”丁丁大吼一声。
卷毛儿还是一动不动。
“走啊!!!”
任凭丁丁怎么说,卷毛就赖在床上不动。
“不行,今天我吃亏了,我得找回来,快给我起来!”
这时卷毛儿说话了,“你把我打得也挺疼啊。”
“我才打到你几下你挺疼啊?快给我起来!咱们到学校外面单练!”
“不去!”
“你他妈两个打一个你就干,他妈一对一你就孙子啦?你东北人你丢不丢人啊?”
卷毛儿还是赖在床上不动。
“他妈你和老大两个人,一个他妈打我,一个他妈拉偏架……咱们再找一个地方,单练看看到底怎么样……”
然而卷毛儿就是不动。
丁丁急眼了,拽住卷毛儿就往后拖,把卷毛儿从床上拽起来拖出了门口,然后再拖到楼梯口,结果卷毛儿死死抱住楼梯扶手,死活就不下去了。
“你他妈的怎么这么孙子啊,他妈我都到这份儿上了,你都不去?赶紧松手!咱们找一个地方,赶紧……”
“老四,我操你妈的,亏你块头还比我大,你就怂成这样了?你下午那个威风劲呢?你他妈的是东北人吗?操你妈的……”
“孙子,你群殴可以,单挑就不行了啊,孙子……”
可是不管丁丁如何刺激卷毛儿,卷毛儿就是死死抱住楼梯栏杆。卷毛儿做为一个中国的婆罗门,确实能够保持惊人的战略定力。
而丁丁已经火冒三丈,正跟卷毛儿继续纠缠继续拖拽的时候,东北帮的老大带着几个人来了。
“老大,这就是你结交的老四。”丁丁说,“孙子一样的人,你也跟他结交?你瞧瞧,我拖他半天了,傻逼就是不动。傻逼以后不要叫‘戴俊’了,改个名儿吧,叫‘戴不动’吧。”
围观的同学们都有人笑了,老大说:“老丁,算了算了,都是老乡,哎呀算了。”
丁丁怒吼:“算什么算,下午我吃亏了,我得找回来。”
正纠缠间,老夏、国宝、阿远和小莫跑上楼了。
“干什么呀干什么呀干什么呀?!你们干什么呀”老夏一到现场就大叫起来,“你们都不想毕业啦?”
因为卷毛儿的战略定力,丁丁此时已经快失去理智了,可丁丁还是剩下了一点儿理智,经过老夏的劝解,丁丁终于放开了抓着卷毛儿胳膊的手。
回到宿舍,丁丁给老夏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最后说:“我从来不欺负别人,但是别人要欺负我,那不行的。人要犯我,我必犯人!”
老夏接着劝:“丁丁,你还想不想毕业?你还想不想读研究生?丁丁,小不忍则乱大谋,韩信能忍胯下之辱,才有后来的成功。你还带了把榔头去打架,如果真打起来,你这一辈子可能就毁啦!”
阿远附和道:“就是。最终打胜仗的是射手座的韩信,不是天蝎座的项羽。”
丁丁疑惑地看了阿远一会儿,“他妈的,韩信是射手座的?”
熟读兵法的丁丁对韩信是信服的,一场风波就这样结束了。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这几天憋屈的方自归已经活成了一座活火山,然后天蝎座的方自归就因为一件事情爆发了。
这天方自归在宿舍里,走廊里就传来老楼长那熟悉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一零一方自归,电话!”
方自归答应一声,有些诧异。方自归过去只非常难得地接到过莞尔的电话,可这天莞尔在学校里,是不会这时候给自己打电话的。
到了门房间,方自归拿起电话听筒放到耳边,听筒里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自归,我是王红兵。”
“红兵!是你啊,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儿吗?”
“余青出事儿了。”
“余青?她出什么事儿了?”
“余青已经绝食两天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