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0 斗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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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穿过收容所的院子,方自归又把墙上的“知错认错改错远离歧途,学法知法守法走上正道”读了一遍,觉得这次把游梓晖捞出来以后,还是好好劝劝他。
走进所长的办公室,所长的表情果然比上次温柔了很多。
乔雁书和方自归这次来之前,已经通过中间人直接打点过所长,如果所长的脸色此时依然难看,依然死活不放人,那也就太没有职业操守了。
“这次手续都带齐了?”所长问。
“齐了,您看看,第一页就是医疗诊断证明。”方自归道。
方自归毕恭毕敬地把有关游梓晖的文案……哦不,有关游梓晖的资料递给了所长。
当然,也能算文案,因为里面的一些内容是富有想象力的虚构,比如那张假医疗诊断证明。办这个证明,方自归倒是有比较多的资源。
所长煞有介事地看起了资料。
方自归左右看了看。看来,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日子过得比较滋润。房间角落里放着一张床,白色的床单,被子像军营里的军人叠得那样,四四方方好像一个豆腐块。灰色的瓷砖一尘不染,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电脑,电脑旁有一盆翠绿的万年青,墙上挂着几张镶着咖啡色镜框的奖状。
上次没把人捞出来,乔雁书的朋友马上去了解了一下情况,才知道这个所长已经被宣布免职了,但因为新所长还没上任,旧所长仍然大权在握,所以他要在离职前冲一冲自己的业绩,你来捞人他就捞钱,才会谁来打招呼都不买账。市局帮忙的人当时也不清楚这个情况,第一次来捞人时,才会出现“手续不全”的尴尬。方自归明白了这个新情况,不敢怠慢,心想如果又上来一个新所长,还不知又会出现什么意外,于是赶紧打点打点所长。
“接下来交三万元保证金。”所长说。
“好的。”方自归道。
“还要交半年的生活费,四千块。”
“生活费?”
“在收容所里吃饭嘛当然要交生活费。”
方自归一看所长的表情,突然明白了,虽然放出去后的游梓晖,在未来半年不会在收容所里生活了,但不能因此影响收容所的运营效率,未来半年的生活费还是要交的,“哦……好的好的。”
游梓晖,终于被放了出来。
出来后的游梓晖,看上去确实有些沧桑,而且智商好像也有些下降,方自归感到非常同情。游梓晖毕竟一路过关斩将,经过了派出所、拘留所、看守所、收容所的一系列洗礼。他见到方自归时,百感交集地说:“我想好好吃一顿。”
回石家庄的路上,方自归打破沉默对游梓晖说,“对不起啊,在北京没把你捞出来。”
游梓晖摆摆手,“这么快把我弄出来,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方自归道:“能把你弄出来,要感谢我的同学乔雁书。”
游梓晖道:“太感谢你了,乔先生。”
乔雁书笑道:“不客气啦,我跟自归是关系很铁的同学。”
游梓晖道:“真的,victor,你帮了我大忙了。抓进去的嫖客,很少有这么快就出来的。你不知道在里面多难受,听说上个月还有人在里面自杀的,真是能早出来一天也是好的。”
乔雁书很惊讶,“还有人自杀啊?”
游梓晖凄婉道:“是啊,一个大学教授,关了几个月就自杀了。大概觉得因为这个事,自己身败名裂了吧。”
一个有学问的人就这样死了,真是生得光荣,死得渺小。方自归叹道:“嫖娼关半年,是搞得太重了。”
游梓晖沉默了一会儿说:“victor,总共花了多少钱?我一到上海就付给你。”
方自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单子,递给游梓晖,“这是明细。从上到下都要打点。另外就是省厅朋友的跑腿费,还有收容所收的保证金、生活费。”
游梓晖瞟了一眼单子,“回去我给你十五万。”
方自归道:“诶!那可不必。”
游梓晖道:“浪费你这么多时间,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方自归道:“别!我们是朋友,你要还付我跑腿费,就不当我朋友了……况且,我要是真收跑腿费,也不可能这么便宜。好了,就这么地了,不说这个了,要不……说说你在收容所的生活?”
乔雁书笑道:“那地方我们都没进去过,很有些好奇呢。”
游梓晖肯定地说:“你永远都不会想去那个地方。”
乔雁书问:“在里面你们都干些什么呢?”
游梓晖道:“劳动,学习,洗厕所,背规范,唱歌。”
方自归笑道:“还唱歌啊,你们唱什么歌?”
游梓晖沉默片刻,说:“《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方自归一愣,然后就笑起来,“哈哈哈,你这种国军的后代,是应该好好唱唱。我们从小就唱,你们没唱过,是该唱唱,哈哈哈……”
乔雁书把方自归、游梓晖送到石家庄,谢绝游梓晖请吃饭的邀请,有事先回家了。游梓晖在宾馆里洗了个澡,就和方自归一起在宾馆里吃自助餐。把琳琅满目的两盘东西吃下肚,游梓晖就开始活泛了。
见游梓晖状态有所回升,方自归觉得可以劝劝游梓晖了。
方自归先从科学的角度出发,告诉游梓晖,科学家做过实验,只要用电信号刺激大脑的某个区域,这个人就能获得高潮,所以游梓晖所执着的那个东西,不过就是一组电信号,不是人生的终极目标,然而游梓晖不接受这个观点。
既然从科学的角度无法打动游梓晖,方自归打算用佛法点化他。
“这样吧,我给你讲一个道理,这是佛经里讲到的一个比喻,也许你更容易理解一些。我问你,你有没有得过脚气?”
“读书的时候得过。”
“好。你得脚气的时候,你挠你的脚丫,是不是觉得很舒服?”
“是。”
“对了。那么不得脚气的人,是不是就体会不到每天挠脚丫的舒服?”
“是。”
“如果舒服是那么重要的,那我一个健康没有脚气的人,是不是应该主动感染细菌,得上脚气,然后就可以享受每天挠脚丫的舒服了?”
游梓晖想了一想,“好像没有必要诶。”
“对了嘛。其实最快乐的,是根本就不得脚气。做爱就好比脚气。平静自然,无欲少欲,也是可以很舒服的,比如说禅悦。不染上脚气的那种自然的状态,才是更舒服的,你不需要为了所谓舒服而去造作,我们不必执着于那种舒服,明白了吗?”
“不明白。”游梓晖严肃地放下了自己的刀叉,“那么妙的事情怎么能相当于脚气呢?”
“脚气是个比方。是说你如果不造作,不执着,回归你的清净本心,你会比你瞎折腾更加嗨皮。”
游梓晖摇摇头,“还是不明白。”
方自归从最基本的佛教概念开始,向游梓晖宣扬佛法,以图拯救游梓晖五蕴织盛的灵魂,然而,游梓晖还是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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