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一世骂名也不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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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钱氏胆子也够大的——

徐月如黑着脸,也不叫香云碰这盒子,自己抱了,便去寻齐明远商量。

进门的时候,齐明远正在替她打理挂在衣架之上的大袖衫。

徐月如脸上一红:“你别动,一会儿叫香云来弄。”

他回头看她:“你的衣服,我倒动不得了?”

她撇嘴,缓步过去。

齐明远这才看见,她手上抱着个东西,黑漆漆的四方食盒,也不是提在手上,反倒抱在怀里。

出门的时候什么也没拿的。

他眉心一拢:“钱氏拿来的?”

她嗯了声,往一旁的桌上放下去,招手才叫他来。

齐明远撂下手上的东西,踱步过去,她正好开了食盒,他定睛看,一时面色微沉了沉:“账本?”

徐月如把账本拿出来了三两本,摊开在桌上:“猜猜是谁的?”

钱氏这个时候跑来,把这些东西放在食盒里,显然是为了避人耳目。

方才正堂上,她几次出言回护……

“总不能是齐明遇的吧?”

徐月如挑眉看他:“还真就是齐明遇的。不得不说,你这位好二嫂,是个极有本事,极有能耐的,她不该在闺阁中的。”

齐明远嘶的倒吸口凉气,原本要去拿账本的手,就顿住了:“她怎么跟你说的?”

“这账本,我看过了,足够齐明遇死三回的。你要知道,官商勾结,是朝廷最忌讳的,为这个,不知抄过多少家,罢多少的官,你如今在朝,总是心中有数的吧?”

齐明远的脸色,彻底黑透了。

怪不得齐明遇这么多年,总敢有恃无恐的。

当初他高中的消息送回到家里来,他又一时说要娶徐氏女,齐明遇拼着不怕得罪人,也要从中作梗,就算是老师亲往齐家,他一开始,都没十分给老师面子,后来……

后来他服了软,想是这所谓的靠山,不大敢招惹。

齐明遇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这十几年他屡屡行贿,便是把天捅破了,也有人替他兜着。

可苏州知府是知事的,当然不敢得罪老师。

原来,他当初服软,松了口,备下聘礼,叫他跟着老师一起,到徐家去下聘,竟是这样的缘故!

他半天不说话,徐月如看着有些心惊:“六郎,你没事吧?”

好好的一个齐家,几代人经营,挣出如今这份儿家业来,就这样,几乎是要毁在齐明遇的手上。

齐明远缓了两口气:“我没事,齐家一切,自然与我不相干。”

徐月如抿唇:“钱氏的意思,是想分家。”

齐明远拧眉:“她叫咱们牵头?”

她嗯了声:“我估摸着,她一早就想分家的,只是碍着名声不好听,齐明遥又不顶事儿,没法子去提,这些东西捏在手里,她无所依仗时,也不大敢跟齐明遇挑明了说,唯恐遭他狠心报复,再给自己,给齐明遥惹祸上身。”

她一面说,一面把账本丢开,拉了齐明远往罗汉床上坐了,才继续又往下说:“现在咱们回来了,才一回家,就闹翻了天,正堂上,你差点儿没跟齐明遇动起手来。

昔年他赶走婆母,如今又有了蘅儿,齐家的这些事,原本他们极力想要藏在遮羞布下的事,那层布,被咱们一把扯开了,那就谁都别再想装傻充愣的过日子了。”

“是,自然是装不下去了。”

齐明远沉了沉声:“所以钱氏先前一直不开口,后来是见势不对,齐明遇如今无力与我们相争,咱们想办的事儿,早晚办干净了,等办完了,撂开手动身回京,将来怕一辈子也不会再踏进齐家门半步,所以她那时候就动了心思,借着我们夫妇今次这一场闹,分了家,把二房抽出来。”

他顿了顿,啧声又感慨:“好厉害的女人。”

是好厉害的心计与谋算。

徐月如捏了捏他手心儿:“那你要答应她吗?”

齐明远挑眉:“为什么不呢?有了这样的东西,咱们办起事儿来,不是更方便吗?

他要拿捏着蘅儿,我是不肯与他多说废话的。

本来我也是想着,他非要不松口,我便要去见一见苏州知府,少不得又要拖借岳丈的名头,也要劳动你一场。

如今钱氏给咱们送来这样好的东西,人家要的又不多,咱们顺手能帮一把,怎么不帮?这本就是互利互惠的事儿,她得了她想要的,咱们也省去不少麻烦。”

徐月如长舒了口气。

她小小的举动,没能逃过齐明远的眼睛。

他反手握住她:“你怕我不同意?”

她深吸口气,许久才点了头:“对齐明遇几兄弟,自然是没什么感情的,可我想着,公爹在世的时候,总也是辛辛苦苦,经营一场的。我怕你心里……”

徐月如抬眼,目光炙热:“我怕你心里惦记着公爹,还有那位从前对你几多维护的叔公。六郎,归根结底,你姓齐,身上流着齐家的血。

分家分宗,不是小事儿,你来牵头,将来所有的骂名,就都要你来背。

我知你是心疼我的,绝不会叫我沾上半分,自然都是你一力承当。

钱氏的意思,我听的明明白白,她要你牵头,她又不肯出头。

二房只要分家分出去,但绝不会参言掺和。

说白了,她要看你与齐明遇缠斗,坐收渔利而已。

固然她也没什么错,只是我先前想,这一世的骂名,不肖子孙的名声,你怕是很难甩脱了。”

“我不怕这个。”

齐明远定了定心神,握着她的手,越发有力:“早在我入京的时候,就已经与齐家,再没半点关系了。”

他略合了合眼:“父亲在天之灵,是不会怪罪我的。齐家门里,有罪的,该到祖宗面前去赎罪的,从来都不是我。”

是齐明遇。

从来都只有他。

徐月如本还想劝两句什么话,可是话到了嘴边,转念一想。

劝什么呢?

夫妇一体。

他想做什么,她都陪着。

这一世的夫妻,他是她徐月如的夫,无论做什么,永远都不必瞻前顾后。

他若要背一世骂名,她陪着他一起背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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