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臣孤了然 太后深情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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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迩从容说道:“能不能挡得住,我说了,你不见得信。除我以外,有两人对此最有发言权。”

氾丹问答:“哪两人?”

“一个是秦州刺史唐艾,他现处邻伪秦的前线;一个自便就是麴令了,得秦州之前,麴氏久在东南八郡抵御伪秦,能不能打得过伪秦,麴令必是一清二楚。……麴令,你怎么看?”

麴爽听到这话,呆了一呆,想道:“这莘阿瓜!我安安生生地看个热闹,你都不让我看么?”

和莘迩争来争去,争到现在,麴爽虽也得了点实利,至少河州设立后,州郡长吏多是他家的人或他家的故吏,可他吃亏的地方更多。

现而下,不仅在军事上的实力,他远逊莘迩,——就连本是他麴氏故将,昔日麴球之心腹爱将的邴播、屈男虎、屈男见日等人都转投到了莘迩的帐下,且因了令狐妍堵门对他的那番大骂和他贪恋权势,同意出任位在莘迩之下的中台令这两件事,麴爽在定西的名望,现今也是远远地跌落到了莘迩之下,吃一堑长不了智,吃几堑,总是能长些记性的,所以,麴爽总算是听进了他的高参裴遗,於前些时向他秘语的“盛极而必衰,征虏今虽其强,然氐秦已灭白虏,霸北地矣,征虏不避其锋,反数犯之,国中智谋之士,皆非议之,征虏而不知改,复一意孤行,是其衰将至也,公不如待之”的意见,现在的打算是“韬光隐晦”,以静待时局之变。

也因此之故,这些时的朝会,包括上次不经朝会、商议用兵上郡的时候,麴爽大多都是带个耳朵,不带嘴,只管听,听完不支持、不反对,总而言之,不表态,你莘迩想干什么就干去。

却是浑然没有料到,他想看热闹,想等莘迩“盛极转衰”,莘迩不肯放他清闲。

麴爽於是勉强答道:“我在台府已久,很长时间未预军事,能不能打得过,我还真不好说。”

“不好说么?”

麴爽不再回答莘迩的话,转向殿上,上言与左氏、令狐乐,说道:“能不能打得过,征虏一定是心中有数的。太后、大王,以臣愚见,这事儿,还是交给征虏定夺为宜。”

莘迩立刻接口,满脸不满,正色说道:“军国大事,自当太后、大王决断,……麴令,何来交给我定夺此言?身为人臣,麴令,你岂可出此大逆不道之言!你眼中还有太后,有君父么?”

麴爽那话,是存了私心的,说不好听点,是想抽冷子给莘迩扣个屎盆子上去,未料莘迩反应这般敏捷,反手把屎盆子扣他头上去了。他嘿然稍顷,心道,“当真巧舌如簧!却对你用兵关中此事,王城舆论本就汹汹,今又蒲茂威胁、指责之书到来,可谓火上浇油。莘阿瓜,我且不与你争口舌之能,只管静待之,静候之,看你怎么应对吧!”摆出一副“你说什么都对”的态度,说道,“是,是,征虏说得是。”再次上言左氏、令狐乐,说道,“适才那话,是臣说错了。能不能打得过秦虏,要不要停下对关中的用兵,臣意太后、大王,可与征虏议决。”

令狐乐年少归年少,毕竟生长王室,从小见惯了权谋,而且孩童时遭过难,早熟异於寻常少年,因於此时此刻,他很快就从殿上忽然而起、渐渐浓烈起来的火药味中,嗅出了一点什么来,具体是什么,他说不上,但隐隐觉得,这似乎对他如愿地亲政是有帮助的。

他的拳头不由攥紧,紧闭双唇,强忍着没有开口,但一双眼,透出紧张,还有些激动,转於黄荣、氾丹、莘迩、麴爽等的身上。

左氏也感觉到了不对,她一双妙目,只朝莘迩身上去看。

莘迩说罢斥责麴爽的话,略直起身,眼亦看向左氏。

满殿近百朝臣之中,两人目光相对。

莘迩神色晏然,左氏娇颜,略显慌乱。

不知为何,莘迩心中忽是一疼,眼波化作流水,款款柔情不禁而出。左氏感觉到了他的温柔和安慰,慌乱的情绪顿得抚定,容颜重现使人不敢望之的光泽。

相对的目光,一边柔情,一边深情,浓得化不开,融合在了一起。

一人这时出列说道:“太后、大王,臣听黄荣、氾丹等争辩多时,所谓‘用兵关中’,听他们话意,所指的不外乎主要是前时朝廷令武卫将军、朔方太守张韶攻取上郡的此战。”问黄荣、氾丹等,说道:“我说的对么?”

众人瞧去,说话的人是氾丹、黄荣等人都没有想到的,居然是张浑。

黄荣答道:“不错。”

氾丹说道:“还有秦州打天水的仗!”

张浑说道:“秦州打天水的仗,不是大仗,先不必说。”他顾看群臣,说道,“攻取上郡的这个决定是怎么做下的,君等中可能还有不清楚的。我在这里给你们仔细地说一遍:此决定虽未经过朝会,然这个决定,那天是我等与征虏一并在太后的御驾前商议定下的,我亲趣÷阁起草的令旨,黄门侍中陈荪、黄门侍中黄荣观后无异议,俱皆署名列上,中台令麴爽因按制执行。

“麴令,我说的对么?”

麴爽勉勉强强,点头说道:“是。”

张浑接着说道:“令旨早已下达,此其一也。近闻河州那边消息,张韶露布告捷的使者已到州内,沿途士民轰动,捷报言说张韶已拔肤施,此其二也。”

他行礼向左氏、令狐乐,说道,“太后、大王,令旨早下,肤施已克,民心因此振奋,首先来说,臣以为,将士浴血打下的肤施,断然是不能因为蒲茂一道恫吓的文书就还给伪秦的,其次来说,至於以后要不要继续用兵关中,臣愚见,事关体大,何不如从长计议,放到以后再说?”

张家是定西仅存的阀族之一,张浑是朝中的内史监,三省之长吏之一,既名高,又权重,他此一言出,算是给殿上的争论告了一个段落。

朝会散了,莘迩到的家中,羊髦、黄荣、张龟、羊馥、傅乔,以及孙衍、张僧诚等等一干其“心腹”、“党羽”,不必莘迩去邀,络绎也都去了他家。是夜,众人会议到天亮。

肤施的使队到谷阴之时,莘迩等人才刚议罢。

闻得张韶的使队到了,莘迩立刻命他们去莘公府,自己也随后去到莘公府,召见问之。

问过战况详情和他们这支使队入到定西本土之后,沿途百姓对他们这道捷报欢欣鼓舞的种种情状,莘迩没再多说什么了,只叫他们按照程序,将此捷报呈给朝中就是。

吩咐罢了,莘迩起身,命车还家。

莘迩在莘公府办公,从来都是早去晚归,今日一反常态,才到未久就要回家,乞大力惊奇不已,说道:“明公,怎么今天这么早下值?”

“我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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