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最后的剑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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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脊上,霍萤远望着白浅的剑舞,表情微微动颜。

“他想要做什么?”

“这样做的话,简直就是在消耗自己的寿命。”

“习武之人,不知天命,但是却知己命。”方别幽幽说道:“白院长对于自己还剩多少时间,大概是心知肚明的。”

“既然这样的话,就不该如此胡来!”霍萤忍不住说道。

她一点都不喜欢别人糟蹋性命的行为。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

“很多时候,我们大概比较缺乏选择吧。”方别微笑说道。

“你看到下面的那些书院的学生了没有?”

霍萤当然看到了,随着此方的动静越来越大,几乎没有人还能够睡着,他们纷纷从床上爬起,一边询问一边急匆匆地敢来,只是没有办法制止或者参与这场战斗罢了。

霍萤点了点头。

这些所有的人,都在看白浅的这场剑舞。

看的心驰而神往。

“白院长当然也是为他们表演的这场剑舞。”方别轻轻说道。

“等到白院长百年之后,整个白鹭书院将会不可避免地陷入一场巨大的衰退之中,毕竟正如同商离所忧心的那样,当商离死去之后,整个华山再也无人能够独当一面,一人能够撑起这整座山峦。”

“不过相对来说,华山派算是运气好的。”

“毕竟华山有商九歌,如今商离健在,商九歌还能在外面游山玩水一段时间,但是如果等到商离逝去,商九歌也必须回到华山尝试独撑大局。”

“但是白鹭书院不一样。”方别轻轻摇头说道。

“白鹭书院原本的接班人就是刘平夜,他年纪轻轻就已经跻身一品行列,并且天资超群,前途无量,如果没有发生那场意外,恐怕白院长已经可以放心地将书院院长之位交给刘平夜,自己重新回到长江之畔结庐而居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刘平夜已然叛逃。”

“白院长无法选择,只能够自己强撑病体。”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在今夜,刘平夜会选择孤身归来,并且还是入魔归来。”

说到这里,霍萤忍不住看了方别一眼:“还不是都因为你?”

如果不是方别杀了舒庆,导致丁苦雨暴怒,丁苦雨也不会动用刘平夜这颗棋子,主动推动他入魔,并且还给了他七生散来强化功力。

“你这样说大概也没有错。”方别摇了摇头:“但是刘平夜毕竟是白鹭书院的家事,就算我想管? 白院长恐怕也不会高兴。”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霍萤轻轻抿住嘴唇。

“并没有什么好办法。”方别看着霍萤:“我现在下场? 确实可以强行终止这场已经没有意义的战斗,但是? 你有把握稳定住现在白院长的病情吗?”

方别一下子把这个专业问题扔给了霍萤? 霍萤瞬间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她不能。

如果白浅是单纯的疾病影响,就算是再复杂难缠的疾病? 霍萤都有办法暂时控制。

但是并不是这样的。

白浅不仅是自己身患慢性疾病,更因为他年纪太大? 身体各项机能早已经衰退? 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承受过于激烈的治疗手段,眼下的战斗更是在消磨他为数不多的生命力。

并且,白浅在这场战斗开始的时候,已经受了伤。

内伤。

霍萤看白浅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亲朋无一字? 老病有孤舟。

单纯的老还没有那么可怕。

单纯的病也没有那么可怕。

但是既老且病? 并且还有伤的话,那才是神仙难救,阎王来催。

霍萤最终摇了摇头。

“做不到。”

她轻声说道。

“如果说刘平夜来的晚一些,就像你说的,等明天天亮了? 我去给白院长看下病,或许还有机会。”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啊。”方别简短说道:“我们现在唯一所能够做的? 只能够在这里旁观,在这里等待。”

“旁观这场剑舞? 等待剑舞的结束。”

“我想,这也大概是白院长自己的心愿。”

……

……

子非鱼? 安知鱼之乐?

方别当然不是白浅? 没有办法理解白浅而今的心愿。

但是方别看到如此美丽的剑法的时候? 多少还是能够感触到白浅的一些心境的。

于是便有了这番话。

而在战场的中央,白浅的剑始终没有终止。

他的脚步越发轻盈,剑招越加迅疾。

天空中飘落的白雪,也几乎尽数被他的剑光扫落。

这些剑招中有气有剑,浑然圆满,即使是抵达巅峰状态的刘平夜,也同样没有办法撑下哪怕一半的剑招。

但是即使独舞,白浅已然想要将他的这套剑法舞完。

昔日嵇康被处刑之际,临死前一曲广陵散震惊天下,但是等到广陵一曲弹尽,此曲遂成绝响。

春江花月剑同样闻名于世,但是普天之下,会此剑的也只有白浅一人。

他倘若今日死去,那么春江花月剑同样将绝迹江湖。

白鹭书院也会因此遭受重创。

所以,这一套春江花月剑,本身也是他送给白鹭书院的最后礼物。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白浅剑如月影,腾空而起,徘徊而上,在雪夜中飞舞,旋即落下,同样剑光直向正在使黄河剑的刘平夜刺去,刘平夜几度撕碎白浅的剑光,但是最终依然被剑气逼到了角落。

眼见下一刻就将要授首之际,白浅收回了手中的寒光剑。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他依旧回身独舞。

剑如长虹,环绕身际。

刘平夜原本就身形佝偻憔悴,此刻更是面如死灰。

短短几招之内,他已经被白浅连续击败了两次。

倘若说不是白浅心存善意,未曾将他击坠当场,那么他恐怕早已经死了。

“为什么?”他轻声说道。

他看向那个在月夜下起舞的男人,或者说是那个在月夜下起舞的衰朽老者。

“为什么不杀我?”

“明明我是为了杀你而来的。”

他轻轻说道。

白浅并没有回答。

只是吟诗之声仍在继续。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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