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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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寻思着公子唤他何事,就见公子拧眉盯着案上那张写了字的纸:“这纸晕墨太严重了,要改进!”

盘扭头一看,只见那纸上的字好似长了无数根刺,晕成一团,根本不能看,吓得他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别怕别怕,我又不罚你,就让你了解下情况,改进起来也有方向。”

见他还是瑟瑟发抖,白景源无奈极了,正要让他下去,想想又压低声音道:“回头再做一些柔软些的,用来……用来当厕筹……”

写字的纸,用来擦屁股?

听到这话,盘也顾不得害怕了,猛的抬起头来,想说点什么,见公子温和的看着自己,又说不出口。

所有工匠里,做厕筹的,地位最低,比做恭桶的还不如。

他有种从天上掉到地下的感觉,落差有点大,一时接受不了。

他想,若让他做这种事,还不如回去继续编草鞋呢!

白景源不知道这些事,在他看来,厕纸与生活质量直接挂钩,再重要不过,若盘能做出他满意的厕纸,那他就可以比得上庖彘的重要性了。

见他脸涨得通红,一脸犹豫,白景源只得问他:“可是有什么问题?直说就是,别憋在心里。”

若他还是之前编草鞋那个盘,肯定公子一问就直说了,经过这阵子的思考,他脑子灵光不少,知道公子交代下来的事都是重要的事,不能挑肥拣瘦,心念一转,便道:

“公子,上好的麻十分有限,要用来做鞋做衣,怕是,怕是没有那么多……”

想想厕筹随处可得,十分廉价,白景源以为他在提醒自己麻太贵,心想这话也在理,要是被臣子知道他用上好的麻来造纸擦屁股,肯定会骂他,就道:

“这个纸就用草来做吧!写字用的纸,就用树皮,还有竹、麻之类的好料。”

割草太容易了,随便一个十来岁的隶小臣就能做得很好。

盘忙点头,好似这样,两种纸就有了等级之分一样,原本不能接受的事,立刻就变得容易接受了。

见他退下,想着晕墨不止是纸的问题,白景源又叫童儿过来,让他把墨磨浓一些。

任沂一直在边上看着,这会儿也拿了一张纸在那写字,见白景源在那叹气,眼中异彩连连:“你怎么想着做这个?”

“竹简太笨重了,一本《楚纪》竟然装了两车,若是写到纸上,这么厚一本,就能随身带走。”

白景源两指捏了条指宽的缝,示意任沂看,任沂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贵人们出行,动不动就几十辆车,若是遇到有学问的,随身带的书多些,没有上百辆车出不了门。

“而且啊!用来画画,比丝帛便宜太多了。”

白景源拿起毛趣÷阁,简单几趣÷阁勾勒一丛兰花,左看右看,自觉妙极,见任沂看过,赞叹不已,便让侍从过来,送去给桓温看。

他想,桓温这种读书人知道了纸这种东西,肯定会心动,若有他帮忙,肯定能更快造出好用的纸来。

任沂在边上见了,却将他拦了下来。

“公子得了好物,还未给王后看过,怎好先给旁人看?至于造纸,公子拥有奴仆众多,想来集思广益,并不需要外人出谋划策。”

任沂说完,就让她的从者下去安排,务必要让盘顺利研究出公子想要的纸。

白景源很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这是要保住造纸秘法,忙挥手让侍从下去,乖乖的将画了兰花的纸卷起,又写了封简短的信卷在外面,一块儿塞进儿臂粗的竹管里用蜡封了,照例用了印,这才让信使快马加鞭去往邙邑。

见信使带着信件走远,他想,也许纸也会像白鹿那样,成为他的政治资本。

看来以后做事,需要更小心一些,许多他习以为常的东西,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讲,却有不一般的意义。

若是利用得好……

从沉思中醒来,见任沂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白景源心肝儿一颤,若无其事的拿起那卷《纪礼》十二卷,继续请教问题,好似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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