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愿爱不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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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年轻的真人,在大礼之后,放下了真魔之颅,昂首走出静思殿。在宫人们情不自禁地注视下,潇洒而去,独自离开了图明赛宫。

今日之前,青史无声,李一在观河台剑压天下,二十六岁洞真被视为不可逾越的天堑。

今日之后,天下惊闻!

天地悠悠,华室如梦。

二十三岁的当世真人,总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受。

但是再往前,他发起弑真之战,一层层剥掉正朔天子之势,完成有史可载的,第一个以神临围杀洞真的壮举。

再往前,他成功逃脱神霄世界,以神临之修为,带回重要信息,完成震撼当世的“不可能”。虽有五百年结算果的行念铺路,有千万年镇妖运的卜廉落子,有人族筑城相迎。却也是两族征伐历史上,不可能被忘却的奇迹。

再往前,他是当世最年轻的霸国军功侯,环顾天下青年,以军功称名第一,创造乡野少年白手起家、掌握当世顶层权柄的奇迹。

再往前,他为新起的齐国,摘下黄河首魁,观河台上连败重瞳项北、天府秦至臻、绝巅黄舍利,贡献了可以排进黄河之会历史前列的精彩战斗,赢得毫无争议…

这样的人,一路大步前行,一路创造奇迹。以至于奇迹放在他身上,变得让人易于接受。

他似乎生来不凡!

其实不然。

他并非天生道脉,没有天生神通,出生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天降异象,只有一对做药材生意的普通夫妇,为他的降生落泪欢欣。

他只是一个生活在凤溪镇的孩子,跌跌撞撞地长大了。他只是用尽一切努力、脚踏实地的往前走,他只是…从小仰望天空。

而今也成为传奇,让人仰望。

殿中的大牧女帝依然端坐,天子衮冕十二旒,每旒贯玉十二颗,她的表情看不见,只说道:“云云,方才姜望所言,你也都听到了。朕这一生,不在乎他人言语。但为人父母,总希望女儿嫁得风光…赵汝成请来这青史第一真替他提亲,万载之后,也当有人提及,姜望登临洞真,是为这一桩亲事而贺。朕还没有问过你,你是否愿意?”

赫连云云竟一直在场!

后殿里的大牧皇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儿臣知晓,黄河之会内府场的四强,不及内府场的魁首。牧国最有天赋的神临,比不上天下最强的神临。二十二岁的神临强者,更不能比拟二十三岁的青史第一真。母亲点头,是因为姜大哥所做的这些。

“但儿臣想说的是,汝成也很好。姜大哥名满天下,经过多少大事,见过多少牛鬼蛇神,若不是赵汝成值得,又怎会如此袒心待他?您女儿又怎会明明下定决心放手,却还舍不得?

“他自小颠沛流离,背负怀帝之憾,五代遗恨。从不轻言表达,很难付出真心。

“我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是大牧皇女,那时候还在边荒游荡的他,对我不假颜色。我是认真地追求了他很久,才同他走到一起。

“前段时间他不辞而别,跑去同庄高羡拼命,我的确是伤心的。我想是否我从来没有走进他的心?他去冒生死之险,也没有好好同我告别。

“但那晚在弋阳宫,他醉醺醺地喊我的名字。我突然意识到,我确实是在他心里的。只是他以为独自承担是一种爱,他以为永远会有人在原地等他。他没有真正爱过,他不懂。

“他生性散漫自由,却愿意用一纸婚约,把自己栓在草原。他以为他一无所有,拿自由当做诚意。我却认为他拥有一切,只是爱我才卑微。

“儿臣…是愿意的。不是因为他是谁的弟弟,只因为他是赵汝成。我再看他一眼,还是会心动。”

大牧女帝道:“朕很高兴你这样说,你愿意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云云,不怕故事重演么?”

“我愿意相信,我愿意为我的心动负责。如果错了,我也认。”赫连云云的声音道:“儿女情长,非是人生唯一。成我所愿,败不馁心。您常说天子牧万民,我就从教他怎么爱开始吧。”

道历三九二三年,也即神历五三七三年。

夏日将歇。

这一年行至此时,对现世而言影响最为重大的事件,当然是太虚会盟。太虚幻境收为公有,天下共治。太虚派从此消失,太虚道主只在幻境中存在…但这件事情并不广泛传扬,详情不为人知。很多势力没有资格参与,很多人只需要知道一个结果。

这一年理论上最让天下瞩目的盛会,应该是道历二月初二那一天,沉寂许多年后,重启的龙宫宴。

但在事实上最为知名、传扬最广的事件,却是姜望纠集一群神临同伴,逐杀千里,联手弑真,成功讨伐道脉正朔天子庄高羡,砧颅为警。

已经几个月过去了,很多人在讨论道历三九二三年二月初二那一天发生的大事之时,都会后知后觉——什么,那一天还开了龙宫宴吗?

实在是悄无声息地就结束了。

看客不关心,参与者也不提及。

李一、苍瞑都未与会,姜望、斗昭、重玄遵都提前离场,以至于这一届的龙宫宴,没办法称名天下第一宴。

龙宫宴的含金量跌至历史最低,水族势衰,由此能见。

估计长河龙君不会再召开第二次。

令天下人津津乐道的、使天下鱼肉百姓之君胆寒的,始终是姜望所发起的弑真伐君之战。

当然,或者还有一件事情,能在影响力上与之相提并论——在道历六月十九日、神历六月二十日,姜望砺魔洞真,打破修行世界历史记录,成就青史第一真!

而将目光聚集到草原,今年以来最盛大的事件,有且只有一件——

那就是赫连云云同赵汝成的婚礼。

任是什么样的惊闻,也不能够掩去此事光芒。

这实在是草原上最盛大的一场婚礼,也可以说是现世最盛大!

女方是大牧皇女,苍青之眸的拥有者,大牧帝国皇储之位的唯二竞争者。

男方是黄河之会内府场的四强,神通“天子剑”的传承者,战场上的“青鬼”,二十二岁的神临境强者,“天下第一美男子”。

主婚人正是新晋天下第一真,刷新道门李一记录的姜望!

为贺此婚,女帝大庆天下。整个万里草原,亿万大牧子民,免税一年!凡七十岁以上长者,家家送粮送布送食盐。凡于今年出生的孩子,家家送奶送衣送羊羔。使天下共喜!

大牧女帝赫连山海、大牧皇子赫连昭图、肃亲王赫连良国都亲至…自此而下,草原上真正的顶层人物,只要有暇,都来赴宴。

非是真血家族嫡脉、权力衙门的首脑,都没资格登门,只能遥祝。

而男方亲朋——

大楚淮国公左嚣,小公爷左光殊,虞国公嫡孙女屈舜华。

云国凌霄阁阁主叶凌霄,少阁主叶青雨。

大齐博望侯重玄胜及博望侯夫人易十四,贝郡晏氏家主继承人晏抚及朝议大夫之女温汀兰,摧城侯府玉面飞将李龙川。

庄国大将军杜野虎。

青崖书院神秀才子许象乾,龙门书院大师姐照无颜,山主之女姚子舒。

南遥廉氏家主廉雀。

黄河天骄白玉瑕。

容国镇国上将林羡。

象国大柱国之女连玉婵。

三刑宫真传卓清如…

此外还有须弥山照悟禅师亲至!

真可谓汇聚天下风云,信传八方来贺!

姜望本来想请苦觉真人观礼,请琉璃佛子净礼为新人祈福。但苦觉老僧说是云游去也,而净礼正在闭关。所以他转而给须弥山写了一封信,原本是想着普恩、普山什么的来一个即可,当世佛宗真传来祈福,已是足够。

但没想到是照悟亲至。

原话是——“若非是山主不好轻动,永德方丈本要亲来。他人生第一次为婚礼祈福,还是留到你成婚的时候吧!”

姜望一时赧然。

照悟禅师又道:“你若是不打算结婚,记得早点来须弥山。别误了佛缘!”

相较于女方一百桌都挤不下的亲友,男方来的亲朋确实不算多。但个个有名号,往那里一坐,群星璀璨!这些人若真聚在一起,随便划些地盘,几是立地成就一强国。

负责捧花、随新人过礼的两个花童,则分别是凌霄阁亲传、云上姜小侠姜安安,以及姜望亲传的二弟子褚幺。

褚幺今年十一岁,是二月份的生日,比姜安安大八个月。

原本黑瘦黑瘦的,像只瘦猴子。自拜姜望为师后,吃住都好,炼身得当,已是养出气质来。谈不上器宇轩昂,但也是意气少年。仗着师父的名声,以及博望侯的照拂,在临淄虽不惹事,也不怎么跟那些小屁孩玩耍,却很得周边同龄孩子的敬畏。

毕竟是陪师父游过南夏,去剑阁耍过威风的。年纪虽小,见的世面可不小。

但在华裳彩衣、粉雕玉琢的姜安安面前,乖顺得像只鹌鹑,一口一个小师姑,指哪打哪儿——姜安安原本是要继续做师姐的,她也是哥哥的徒弟嘛。但后来一想,还是师姑更威风哩。听起来就很成熟,很有分量!

“小师姑,小师姑!”褚幺颠颠地跑过来,黝黑的脸上绽开笑容,露出灿白的牙,手里捧着一大把糖果:“这个糖果好好吃,我拿一些来给你!”

姜安安来草原之后,已经吃了很多,各色草原美食,每天都换着花样来。原本不想再吃,待会还要捧着鲜花、跟着新娘子走,小肚皮圆滚滚的可怎么办?她已经十岁了,会考虑自己的形象了。

但念在小师侄一片孝心,也就勉为其难地拈起一颗,拈起一颗,又拈起一颗:“就这三颗哦,我不多吃。”

褚幺也给自己剥了一颗,然后把剩下的糖果全都放进储物匣里——这匣子还是原先过生日时,师父送的松鼠匣,可气派了。

“我帮你留着哦,之后想吃就跟我说。”他巴巴地道。

姜安安很满意小师侄的懂事,踮起脚尖来,拍了拍褚幺的肩膀:“往后要是有人欺负你,报我姜小侠的名字。”

褚幺喜滋滋地点头,又问道:“对了,小师姑,你的那头异兽呢?”

姜安安神秘兮兮地左右看了看,这才平伸她的手,缩小得如糖果般的蠢灰,就从袖子中滑出来,在她的掌心蹦来蹦去。

还听从她的指挥,耍出各种花巧。

“卧倒!”

“起立!”

“喷火!”

褚幺有一双如他父亲般的细长而狡黠的眼睛,此刻羡慕得瞪大了:“真厉害啊!”

随着岁月增长,蠢灰吞服的祸斗精血,正逐渐解放力量。现在的它,大小如意,速度极快,精擅御火,有着内府层次的战力。

姜安安得意道:“从小我就教它,它学得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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