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提心吊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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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能够监察百官乃至于皇城三司的御史台,总台位在外城,独辟一地,远离天子。以示独立监察之权柄,不受任何人干预。

缉刑司总衙修建得十分堂皇,他们可不是以监察为主、行事相对隐秘的镜世台,更不是只能活动在暗夜的中央天牢,他们是行走在阳光下的执法力量,职能统御道属范围内所有缉刑部门。

恶名昭著的中央天牢,位置就在皇城之下。地上是人间天国,地下是人间地狱。

一些强大的存在,就透过横枝交错的缝隙,眺望天空,并称之为——命运。

监察天下的镜世台,核心入口在天命观的先君殿,理所当然也在皇城中。

“缉天下之不法”的缉刑司,位在皇城西面,正好与东面的天命观相对。

世界有时候像一颗巨大的树,每一根枝丫,都岔向不同的人生。枯朽和发芽,毁灭和新生,都在同一颗树上,甚至同时发生。

“都站定!”欧阳颉五指一拢,已经一把握住了正衙所供奉的缉刑铁鞭,厉声高喝。

帝国正值关键时刻,今时今日他不敢轻忽,没有谁可以完全相信!

所有靠拢的执司都定在那里,警惕地盯着彼此,一个个紧张极了。若有一颗火星子落下来,顷刻便要炸开!

这段时间他们的压力已经太大,如果平日敬若神明的大司首欧阳颉再出点什么问题,这里至少有一半人要崩溃。

“正要看看你们有几个人能反应过来!”欧阳颉冷眸如电,扫过一圈:“反应还是太慢了,本座要是出了意外,第一件事做什么不知道吗?先关门!保住缉刑司密档!接着传讯中央大殿!”

执司们纷纷请罪。

“我没事。”欧阳颉定住心神,这才道:“都去忙自己的事情。我还有些机密要处理,无关人等,不许来正堂。散开!”

这种时候这些人最需要明确的命令,无论心中有着怎样的猜疑,大司首仍然保持着力量和威严,他们也都如潮水般退开了。

欧阳颉手提缉刑铁鞭,就这样一步步走进正堂,在大司首的椅子上坐定。

审视一周,确定没人沾染他的权柄,缉刑司也并未被侵扰,他才开始追溯那眩晕的来源。

大景帝国之国势,持于己身,天下缉刑司之权柄,握于掌心。

他欧阳颉的权势,在整个中央帝国也没有几人可比,是绝对的顶层人物。

他的力量自然也不会弱。

这时闭上眼睛,眼前即是一片无尽繁复的世界,无数线索以线条的形式交错在其中,是一团乱麻,也是秩序的诗篇。

天阶道法·律中诗!

与这件事情相关的一切信息,都皈服在他面前,任由他审阅。在混乱之中又编排出独有的韵律。

俄而,所有的线条都向四面八方飞开,抽丝剥茧,露出最后的“真相”。

他于是看到了一只飞虫。

起先像是极短的一段线条,竖悬在那里。

但薄翼张开,颤羽一动,也就鲜活起来。

此虫有十五翼,左七右八。虫腹吊着一颗胆囊,隐能见得绿色的胆汁。口器前面挂着一颗心——应该是心脏,正在缓慢翕动。

这胆囊与心脏,俱似人脏。

欧阳颉办案这么多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有见过?但偏偏认不得这虫子的名堂。

唯独能够确认的,是自己刚才的眩晕,就是此虫离身时的影响。

何能寄于此身,让一位衍道真君无从察觉!

欧阳颉不敢轻忽,翻掌取出缉刑令,启用了大司首的权柄,调动整个缉刑司的力量,以纯粹的刑力冲刷自身!

这是相当痛苦的经历,但唯有如此,才能让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那些隐晦寄托无所遁形。

好在结果是好的,他的道身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那神秘虫子什么多余的事情也没有做,就那么离开了。

而他试图追踪这只神秘飞虫的去向,却什么都没捕捉到。

他那一刻的眩晕,就已经切断了所有线索。

对方显然也是此道高手,宁可惊动他,也不肯暴露此行真正的目的。

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如何能放任它在天京城游荡?

欧阳颉也顾不得什么缉刑司大司首的颜面,一边将这只神秘飞虫的消息,传知三清玄都上帝宫和天命观,一边继续自己的追踪。

他不往后查,转往前溯。

若能知这飞虫的来历,自能判断它的去向。

那线索堆集而又失序的世界,再次铺开在眼前。

这一次抽丝剥茧后,他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生得潇洒倜傥,腰间青葫载酒。

大罗山传人,天京缉刑司南城司首,徐三!

徐三是贼?

徐三这等天资,这等身份,就算真有问题,也不可能现在就启用。那是巨大的浪费。

欧阳颉继续追溯,他的力量无限延展,而他的视角仿佛跟上那只飞虫,在广袤无际的世界里,不断地往后飞退。流光万转,天地翻折,最后定格在一个面色惨白,却涂得胭脂艳红的妇人身上。

一个死气很重的女人。

一具尸体?

欧阳颉动念已知真相——地狱无门,仵官王!

那只神秘飞虫的轨迹,现在是如此清晰——地狱无门受雇于某一方,试图干扰姬玄贞以伯鲁为饵的海上战场。地狱无门过来放了个烟花的首领,被追杀得上天入地。地狱无门其他只是假装靠近的阎罗,也没有逃过缉刑司的追杀。

徐三正是在追缉仵官王的时候,被那只虫子寄托了,而后在海上报告的那时候,传到自己身上。

仵官王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背后一定还有人。

欧阳颉的眼睛四周,有青筋如龙须浮凸。

加注了刑力!

秘法·须龙视!

最后他看到漆黑夜晚里的一个房间,仵官王的尸身,安静地躺在床上,正在以其独有的方式修行。而床边有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静坐在阴影里,连身段都不体现,看着就十分神秘的人。

欧阳颉往前去看,那人忽然转回头来——

眼前一片白茫茫!

欧阳颉蓦然睁开眼睛!

一根根血毫在他的眼球上竖起,又被他抚平。

额头一滴冷汗滑落。

那人,是谁?

谁欲借仵官王而成此事?

对方料知了海上战场的结果,甚至清楚自己一定会出场?

从一开始自己就是那个目标?

可这样大费周章,对方又想做什么呢?

一条曲折的路径。

一只“提心吊胆”的古怪飞虫…

仵官王还有什么隐秘背景吗?

这一时有太多个问题,在欧阳颉脑海里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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