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温酒(2)春风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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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扣灭了地上跳动的烛火,暗巷里最后一点光芒黯淡了下去。

两人走出小巷回到了刚刚来时的路上,适逢崔稹的手下知会了今日肃都的巡卫,从刚刚到现在,这条路上始终没有巡卫来往。另一边的街角里缓缓驶出一辆马车,那是宋家的马车,后面还有两位高手,是太医令府上的人。

“少爷,我方才赶到的时候,见没有什么动静,猜想你应该没事,怕人认出来,便不敢贸然出头,留在这里等你们,见那边暗了下去这才露头。”

常年跟随其后的小车夫深得宋庭秋的心意。

二人上了马车,宋庭秋嘱咐小车夫暂去听风楼过夜。

“为何不回相国府?”莫叹雪不解。

“这么晚了,宋家的马车去相国府太引人注目了,容易被人盯上。”

莫叹雪可以感觉到,宋庭秋是个非常看重他的家族的人,和余忘尘对余家的淡漠不同,他总是三言两语都不离宋家,仿佛他的一言一行都要以家族为重。

不过这倒也不难理解,对于宋家当下在官场中的尴尬地位,他的确应该谨慎,但是这份谨慎让莫叹雪产生了某些无法言说的情感。

尽管她可以想明白宋庭秋的那番话,如果今晚她没有跳下马车,等待那个女子的也只有一死,而如果宋庭秋没有杀了她,等待她的还是一死。

对待一个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的人来说,当下看起来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至少那个叫崔稹的已经尝到苦头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似乎有什么堵在胸口,让她感到无力和窒息,尤其是当她想到适才宋庭秋那句“那是她自己选的路”的时候。

这种窒息感就好像,有人把她的头按在深潭之中,她想要挣扎却发现无能为力,一个字也无法反驳,只能无望地等着那深水漫灌,直到麻木,直到腐烂。

在这等听到“勾栏瓦舍”都会敲打自己的正人君子那里,青楼女子自是为人不齿的,而即便知道崔稹恶名在外,依然想要铤而走险靠攀高附贵获取赎身的人,则更是罪有应得。

莫叹雪坐在马车里,此刻她的酒已经完全醒了,但她却格外希望自己依然醉着,便不用去思考这些无情的道理了。

马车行至听风楼,宋庭秋卸了门上的锁,他指了屏风后的一方简榻供莫叹雪今夜歇息。

“那你呢?”莫叹雪环顾了一下,看起来这屋里并没有其他地方可供休息。

“我在地上凑合一晚,无妨。”他说完便抱来了一床薄被,摊在了地上,这样子的他,反倒是没有了贵公子该有的架子。

莫叹雪本想和他再推辞客套一番,但见他没有这个意思,已经准备睡下,便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躺在医馆的简榻之上,莫叹雪毫无睡意,从下午的丁翠到晚上的崔稹,和这两件事情牵扯的其他,她甚至连名字都还未知晓的人,所有思绪在心中交杂缠绕。她忽然更加怀念起前世作为“白山月”的日子。

那时的她路见不平,快意恩仇,没有什么人敢招惹她,她也很少去招惹别人。逍遥宫离肃都城很远,那是一片自由而逍遥的地方,没有这里的繁华,也没有这里的痛苦。

可惜,那是属于白山月的有恃无恐,而不是属于她莫叹雪的,转世只可以带走脑海里的记忆,却带不走身上的功力。

除了第一世在潜渊寺的莫叹雪是真正的她自己,其他时候,她都是活在别人的命运之下。

所以她现在,只识药理而操刀不稳,只懂赏画而落趣÷阁无神,只可以使出属于自己的第一世的一招半式,却不可能再拥有白山月的威震一时。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另一边的宋庭秋听到她的叹息,知她还没有安睡,借着窗外洒下的淡淡月光,这样的夜里,和一位姑娘共处一室,本该是个暧昧的夜晚,但他现在却无心去享受这份静谧。

“你到底是谁?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宋庭秋忽然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纠缠了他太久了,他现在一定要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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