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案三】坟头舞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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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仁站起身来对我说,那就这样吧,赵老师麻烦你找一个瓦罐子给我,就是那种小的就行。农村别的没有,这类瓦罐是非常容易找到的。过了一小会赵老师就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小罐子,然后用碗把里边腌好龗的蒜头腾出来装好,接着蹲在门舀水把罐子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干净净然后用布擦干水渍后递给了胡宗仁。胡宗仁接过罐子后对我说,咱们刚才循着蜗牛轨迹走回来的那条路,你还记得怎么走吧?我说记得啊我人称记忆美少年。他说那好,咱们这就原路返回祖坟那儿,路上看见还在朝着屋子爬的蜗牛,能捡多少就捡多少吧。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踩在板凳上,伸手到挂着的龙头上把上边的蜗牛和正在努力爬上墙的蜗牛一个个抓了起来,丢到瓦罐子里。

我明白胡宗仁的用意,由于赵老师家的祖坟是没有墓碑的,或者说是以前有但是现在找不着了。于是我们很难根据现下掌握的资料来推算老祖宗的生辰和死忌,而目前我们找到的最直接能和坟墓里的死人有联系的东西,就只剩下这到处都是的蜗牛了,还不包括早前在路上不小心踩死的那些,总不能让我们挖开祖坟把骨头给找出来吧。所以这些蜗牛成了我们当下唯一能够和老祖宗建立一种联系的途径,所以胡宗仁让我尽量多的收集蜗牛,肯定是因为这个。

沿着起初的路往回走,路上我数不清到底捡了多少个蜗牛,总之当我们走到坟前的时候,那个只有胡宗仁脑袋一半大小的瓦罐里,已经密密麻麻的装了小半罐子了。

胡宗仁先把罐子盖好,那是为了防止那些躁动的蜗牛们再爬出来。然后把瓦罐子摆在坟头正对着大约三尺开外的地方。接着他扯了一把玉米桩子,当成扫把一般,把坟前的杂草清理干净,也顺便把那些正在往外爬的蜗牛扫回到坟头的位置。接着胡宗仁对我说,又要借你的红绳用一下了。我问他怎么用啊,他说你就弄一截长点的绳子,然后围着这坟墓走一圈,把坟墓给围起来就行。我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蜗牛心里发慌,我可不想待会做法事的时候一边做还得一边把蜗牛抓回原位去,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待会你帮我抓蜗牛吧。

我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蜗牛,虽然我并不是一个密集恐惧症的患者,但是这么多蜗牛蠕动起来看上去还是挺壮观的。于是我拿出红绳把坟墓围绕了一圈,由于在户外,为防止被风刮走,我还特意在相隔几尺的地方用小石块把红绳给压住。我把坟墓、蜗牛、瓦罐子都围在了圈内,就在我打好绳结的时候,一些蜗牛就再次爬到了绳子边,但是它一碰到绳子就好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迅速的缩回了壳里,我就知龗道,这老祖宗操控下的这群蜗牛,根本爬不出龗去。

胡宗仁深呼吸一口,整理了一下衣服,就站到了圈内,站在瓦罐子的跟前,在瓦罐子和坟墓之间摆好纸钱插好香烛,接着他拿起一叠纸钱,就好像书本那样拿在手里,用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其余的指头卷曲捏住大拇指,以手指代笔,在纸钱上弯弯拐拐的画着。瑶山道法的组成当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写阴契,相当于我们佛家常常说的伏包,是活人写给死人的一种类似书信的东西,意思大概是这些东西是寄给谁的,别人都不要收,小鬼也不要来哄抢,否则必遭雷劈之类的。胡宗仁画了一阵后,就在蜡烛上引燃了手上的纸钱,在烧到一半的时候,他一扬手,把燃烧的纸钱平平地丢在了坟头。那样子很像赌神电影里,高手用扑克牌杀人的姿势。

接着他伸手到自己包里,取出一张符纸,抓起地上的一把泥土放在手心,然后吐口水到自己的手心中,把那些泥土化开了一些,然后拿笔好像蘸墨一般,用坟土混合了道家人口水做墨,在符纸上画了一道符,这道符他自己称之为请令,是以一种由上至下命令的口气告诉刚才收到阴契的亡魂,我现在要让你怎么怎么做的意思,道家人的符咒相当大一部分都含有“敕令”二字,其实就是这个含义,什么叫令,就是你不得不从的意思。画好符以后,胡宗仁用食指和中指平平的夹着这张符,指着坟头的方向顺时针逆时针的连续画了好几个圈,接着引火烧起来,等火苗烧旺,就打开了瓦罐子的盖子,把燃烧着的符咒丢了进去。

我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小时候也玩过火烤蜗牛的游戏,蜗牛的壳里好像有一个类似气囊的东西,当遇到高温,就会好像气球一样炸开,我想那声音就是这么来的。胡宗仁双手合拢,依旧伸出食指和中指,食指还弯曲卡在中指上,所以这个姿势看上去很像是在骂人,他闭着眼睛,嘴巴里叽里咕噜的念着,声音很小我几乎听不见。而就在这时,瓦罐子突然砰的一声裂开了,碎在地上,罐子里的蜗牛也开始四散逃开,除了那些已经烫死的。

胡宗仁皱着眉头,看着地下破碎的瓦罐。赵老师就比较笨了,他战战兢兢的问,是不是刚才烧火把罐子给烧炸了呀。胡宗仁没理他,从他的表情里看得出,这一幕是他未曾预料到的。而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坟墓里突然发出一些细微但清脆的声音,就好像很多贝壳不断轻微碰撞一般,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于是对胡宗仁说,你先退出来。可我话还没说完,一股子粉末状的东西突然从坟墓的缝隙里喷了出来,直接喷到了胡宗仁的脸上。

胡宗仁赶紧后退,直接跳出了圈子,我也马上去看他,因为这种粉末我是领教过的,很像是飞蛾翅膀上的粉末,我曾以为这玩意生鬼病长达一个月之久。胡宗仁对我说他没龗事,刚才闭气了,没吸进去,只是在揉眼睛。我看着坟墓的方向,刚才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竟然是一大堆蜗牛继续从缝隙里爬了出来,彼此的壳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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