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蒋玉函情赠茜香罗,薛宝钗羞笼红麝串(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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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笑道:“下两句越发难说了,我替你说罢。”薛蟠道:“胡说!当真我就没好的了?听我说罢:女儿喜,洞房花烛朝慵起。”众人听了,都宅异道:野这句何其太雅?”薛蟠道:野女乐,一根往里戳。”众人听了,都回头说道:“该死,该死!快唱了罢。”薛蟠便唱道:野一个蚊子哼哼哼。”众人都怔了,说道:野这是个什么曲儿?”薛蟠还唱道:“两个苍蝇嗡嗡嗡。”众人都道:野罢,罢,罢!”薛蟠道:野爱听不爱听?这是新鲜曲儿,叫做哼哼韵儿,你们要懒怠听,连酒底儿都免了,我就不唱。”众人都道:野免了罢,隹捌耽误了另人家。”

于是蒋玉函说道:野女儿悲,丈夫一去不回归。女儿愁,无钱去打桂花油。女儿喜,灯花并头结双蕊。女儿乐,夫唱妇随真和合。”说毕唱道:

可喜你天生成百媚娇,恰便似活神仙离碧霄。度青春,年正小;配鸾凤,真也巧。呀!看天河正高,听谯楼鼓敲,剔银灯,同入鸳帏悄。

唱毕,饮了门杯,笑道:野这诗词上我倒有限,幸而昨日见了一畐对子,只记得这句,可巧席上还有这件东西。”说毕,便干了酒,拿起一朵木樨来,念道:“花气袭人知昼暖。”

众人都倒依了,完令。薛蟠又跳起来喧嚷道:野了不得,了不得!该罚,该罚!这席上并没有宝贝,你怎么说起宝贝来了?”蒋玉函忙说道:野何曾有宝贝?”薛蟠道:野你还赖呢!你再说。”蒋玉函只得又念了一遍。薛蟠道:“这‘袭人’可不是宝贝是什么?你们不信只问他!”说毕,指着宝玉。宝玉没好意思起来,说:“薛大哥,你该罚多少?”薛蟠道:野该罚,该罚!”说着,拿起酒来,一饮而尽。冯紫英和蒋玉函等还问他原故,云儿便告诉了出来,蒋玉函忙起身陪罪。众人都道:野不知者不作罪。”

少刻,宝玉出席解手,蒋玉函随着出来,二人站在廊檐下,蒋玉函又赔不是。宝玉见他妩媚温柔,心中十分留恋,便紧紧的攥着他的手,叫他:野闲了往我们那里去。还有一句话问你,也是你们贵班中,有一个叫琪官儿的,他如今名驰天下,可惜我独无缘一见。”蒋玉函笑道:野就是我的小名儿。”宝玉听说,不觉欣然跌足笑道:野有幸,有幸!果然名不虚传!今儿初会,却怎么样呢?”想了一想,向袖中取出扇子,将一个玉块扇坠解下来,递给琪官道:“微物不堪,略表今日之谊。”琪官接了,笑道:野无功受禄,何以克当?也罢,我这里也得了一件奇物,今日早起才系上,还是饰,聊可表我一点亲热之意。”说毕,撩犹系小衣儿的一条大红汗巾子解下来,递给宝玉道:野这汗巾子是茜香国女国王所贡之物,夏天系着肌肤生香,不生汗渍。昨日北静王给的,今日才上身。若是别人,我断不肯相赠。二爷请把自己系的解下来给我系着。”宝玉听说,喜不自禁,连忙妾了,将自己一条松花汗巾解下来,递给琪官。二人方束好,只听一声大叫:野我可拿住了!冶只见薛蟠跳出来拉着二人道:野放着酒不喝,两个人逃席出来干什么?快拿出来我瞧瞧。”二人都道:野没有什么。”薛蟠那里肯依?还是冯紫英出来才解开了。复又归坐饮酒,至晚方散。

宝玉回至园中,宽衣吃茶,袭人见扇上的坠儿没了,便问他:野往那里去了?”宝玉道:“马上丢了。”袭人也不理论。及睡时,见他腰里一条血点似的大红汗巾子,倒青着了八九分,因说道:野你有了好的系裤子了,把我的那条还我罢?”宝玉听说,方想起那汗巾子,原是袭人的,不该给人。心里后悔,口里说不出来,只得笑道:野我赔你一条罢。”袭人听了,点头叹道:野我就知道你又干这些事了!也不该拿我的东西给那些混账人哪!也难为你心里没个算计儿。”还要说几句,又恐肚他的酒来,少不驰睡了。一宿无话。

次日天明方醒,只见宝玉笑道:野夜里失了盗也不知道,你瞧瞧裤子上。”袭人低头一看,只见昨日宝玉系的那条汗巾子,系在自己腰里了,便知是宝玉夜里换的,忙一顿就解下来,说道:“我不希罕这行子,趁早儿拿了去!”宝玉见他如此,只得委婉解劝了一回。袭人无法,暂且系上。过后宝玉出去,终久解下来,扔在个空箱子里了,自己又换了一条系着。宝玉并未理论。因问起;“昨日可有什么事情?”袭人便回说:“二奶奶打发人叫了小红去了。他原要等你来着,我想什么要紧,我就做了主,打发他去了。”宝玉道:野很是。我已经知道了,不必等我罢了。”袭人又道:“昨儿贵妃打发夏太监出来送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叫在清虚观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唱戏献供,叫珍大爷领着众位爷们跪香拜佛呢。还有端午儿的节礼也赏了。”说着,命小丫头来,将昨日的所赐之物取出来。却是上等官扇两柄,红麝香珠二串,顺罗二端,荚蓉簟一领。

宝玉见了,喜不自胜,问:野别人的也都是这个吗?”袭人道:野老太太多着一个香玉如意,一个玛瑙枕。老爷、太太、駄太的,只多着一个香玉如意。你的和宝姑娘的一样。林姑细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只单有扇子和数珠儿,别的都没有。大奶奶、二奶奶他两个是每人两匹纱,两匹罗,两个香袋儿,两个锭子药。”宝玉听了笑道:“这是怎么个原故?怎么林姑娘的倒不和我的一样,倒是宝姐姐的和我一样?别是传错了罢。”袭人道:野昨儿拿出来都是一分一分的写着签子,怎么会错了呢!你的是在老太太屋里,我去拿了来了的。老太太说了,明儿叫你一个五更天进去谢恩呢。”宝玉道:野自然要走一趟。”说着,便叫了紫鹃来:野拿了这个到你们姑娘那里去,就说是昨儿我得的,爱什么留下什么。”紫鹃答应了,拿了去。不一时回来说:野姑娘说了,昨儿也得了,二爷留着罢。”

宝玉听说,便命人收了。刚洗了脸出来要往贾母那里请安去,只见黛玉顶头来了,宝玉赶上去笑道:“我的东西叫你拣,你怎么不拣?”黛玉昨日所恼宝玉的心事,早又丢开,只顾今日的事了,因说道:野我没这么大福气禁受,比不得宝姑娘,什么金哪玉的!我们不过是个草木人儿罢了!”宝玉听他提出“金玉”二字来,不觉心里疑猜,便说道:野除了另J人说什么金什么玉。我心里要有这个想头,天诛地灭,万世不得人身!冶黛玉听他这话,便知他心里动了疑了,忙又笑道:野好没意思,白白的起什么誓呢?谁管你什么金什么玉的!冶宝玉道:野我心里的事也难对你说,日后自然明白。除了老太太、老爷、太太这三个人,第四个就是妹妹了。有第五个人,我也起个誓。冶黛玉道:野你也不用起誓,我很知道,你心里有妹妹,但只是见了姐姐,就把妹妹忘了。”宝玉道:野那是你多心,我才不是这么样的。”黛玉道:野昨儿宝丫头他不替你圆谎,你为什么问着我呢?那腰是我,你又不知怎么样了!冶正说着,只见宝钗从那丝了,二人便走开了。宝钗分明看见,只装没看见,低头过去了。到了王夫人那里,坐了一回,然后到了贾母这边,只见宝玉也在这里呢。宝钗因往日母亲对王夫人曾提过“金锁是个和尚给的,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等语,所以总远着宝玉。昨日见元春所赐的东西,独他和宝玉一样,心里越发没意思丝。幸亏宝玉被一个黛玉缠绵住了,心心念念只惦记着黛玉,并不理论这事。此刻忽见宝玉笑道:野宝姐姐,我瞧瞧你的那陲串子呢?”可巧宝钗左腕上笼着一串,见宝玉问他,少不得褪了下来。

宝钗原生的肌肤丰泽,一时褪不下来,宝玉在旁边看着雪白的胳膊,不觉动了羡慕之心,暗暗想道:野这个膀子,若长在林姑娘身上,或者还得摸一摸,偏长在他身上,正是恨我没福。”忽然想起“金玉”一事来,再看看宝钗形容,只见脸若银盆,眼同水杏,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比黛玉另具一种妩媚风流,不觉又呆了。宝钗褪下串子来给他,他也忘了接。

宝钗见他呆呆的,自己倒不好意思的,起来扔下串子,回身才要走,只见黛玉蹬着门槛子,嘴里咬着绢子笑呢。宝钗道:野你又禁不得风吹,怎么又站在那风口里?”黛玉笑道:野何曾不是在房里来着?只因听见天上一声叫,出来瞧了瞧,原来是个呆雁。”宝钗道:野呆雁在那里呢?我也瞧瞧。”黛玉道:野我才出来,他就忒儿的一声飞了。”口里说着,将手里的绢子一甩,向宝玉脸上尼来,宝玉不知,正打在眼上,“嗳哟”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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