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章 枯朽的丰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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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说是乔凡尼一个人选择了这趟列车。因为这是柯林,朱利欧,乔凡尼三人一起讨论的结果。

这边拥有朱利欧,从而掌握了选择战场位置的主动权。

再加上有时间做准备,就可以设下针对性的陷阱。

迎战地点肯定不能选到施塔德北边或东边。

它们更便于阿雷西欧前往同盟腹地,而且人口也更稠密,以安赫人为主。战斗被同盟当局或教团察觉的概率会增大。

所以只剩下南边和西边。

南施塔德以及周边郊区是五只手的传统地盘,按照柯林原本的想法,在这一带“办事”向来是比较稳妥的。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做法,就像两周前,他曾用谣言将乔凡尼引诱到了南郊的一片旧厂房里。

但就在他要做下决定的时候,乔凡尼却有意无意地插了一段话。

大概意思是,如果阿雷西欧开始明目张胆地发起攻击,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掌握了更确凿的证据。

柯林涉嫌私酒,或者暗杀那位枪手的证据。

届时,五只手全体将成为柯林的潜在敌人。

到时候还往南边走,是不是就有点像自投罗网的意思。

乔凡尼的这个推测多少有点问题,却也让柯林开始下意识地顾忌这种情况。

最终,他将迎战地点选到了西郊。

通向西郊的城内铁路线只有一条,列车每隔四小时一趟。

方向确定,乔凡尼又在特定时间发出警报,就使得柯林三人上了这趟列车。

而这车厢却是一个早被做过手脚,最适合施展“异乡重现”的阵地。

柯林本以为自己才是提前准备好陷阱的猎人。

却没想到在前往陷阱的路上,被阿雷西欧半路截杀。

而且从结果上来看,乔凡尼就是导致他们踏入这节车厢的人。

意识到这点之后,柯林的心里稍稍一沉。

阿雷西欧再次要发力,将身体撞向墙壁。

但是柯林却在最后关头,松开了对他双肩和右手的锁定,在半空中翻身后稳稳落在地上。

十字固解开了。

如果乔凡尼不可信任,那么光靠自己牵制住阿雷西欧的动作,就没有意义。

柯林依然紧紧盯着阿雷西欧,只用余光瞥向乔凡尼。

却发现乔凡尼也是一脸困惑:

“你对我下了暗示?”他不确定地问道。

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乔凡尼曾坚信,自己绝不是容易受到暗示之类的东西影响的人。

因为他的心之壳依然保持着完整。

这是一层天然的屏障,使人的心智不易被动摇。外界很难通过暗示等精神操作改变他的意志。

阿雷西欧转动着被柯林的十字固弄得酸痛的脖子:

“没错,是我向你下了暗示。”

乔凡尼不可置信:

“不,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阿雷西欧嗤笑:

“因为你的心之壳‘完整无缺’?”

哪些人告诉了你这件事?

我,也只有我。

你自己有能力去证实吗?没有,因为你根本看不见。

乔凡尼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他的瞳孔缓缓收缩。

如果自己的心之壳上其实一直都有缝隙……

阿雷西欧恐怕已经有无数次机会,对自己施加精神影响。

那么“将柯林他们带上这辆列车”这件事,会只是第一次吗?

难道在更早的时候……

“你再仔细想想,乔凡尼。”

阿雷西欧蛊惑似地说道:

“奈维欧那个老头,真的向你托付过什么吗?”

“……”

乔凡尼不自觉地用手抵住头,尝试回忆那件事中的细节和情绪。

他清晰地知道这件事的全貌。

卡佩罗宅邸深处的房间,奈维欧垂死时忧愁的面容,甚至他睡衣上的污渍。

他知道一切细节,却唯独想象不出自己当时的心境。就像是在看一场别人的默剧。

“复兴卡佩罗”这件事,就像是凭空被刻在了心里。

为什么要这样做?说白了,他根本不知道理由。

“……”

乔凡尼扶着额头,陷入沉默。

柯林暗中向一旁移动,低身捡起自己失手掉在地上的匕首。

第二个金刚术已经启动。

阿雷西欧揉动着自己手腕上的关节,发出一连串脆响。他朝着乔凡尼走去:

“三个月前做下这个暗示,只是为了让你保持和我一样的立场。不偏向任何一方头目。”

“但我没想到你会执着到这种地步。甚至差点害死朱利欧……”

“卢卡在‘拿勒之家’和我交易时,走漏消息的人就是你吧。”

将消息交给了最仇恨朱利欧的“癞皮狗”阿昂佐,想借此除掉卡佩罗的心腹大患,卢卡·切斯塔洛。

如果柯林真的将朱利欧带去了现场,也许她会因此丧命。

“所以我不得不提高朱利欧在你心中的序位,让你觉得她才是家族振兴的希望。”

进而去保护朱利欧,或是潜伏到柯林身边。

暗示不可能完成多么精密的控制,但把人放到适当的位置,就会出现奇妙的化学反应。

守灯人走到了老獠牙的身前。

身经百战的乔凡尼,身材明显比阿雷西欧高壮许多。但是阿雷西欧揪住了他的衣领,只用一只手就将他举了起来。

激发物浓度,215毫克/毫升。

预设的置换转移之法上,还有1.64公斤红石。

乔凡尼低垂着头,未作反应。

“奈维欧从来没有向你托付过什么。所以你的坚持没有任何意义。”

阿雷西欧说:

“我早已打算在离别之前告诉你真相,算是一点歉意。”

“一切都结束了,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合作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想杀你。”

如果连执念和信条都是别人植入的。

那这个人就是世上完成度最高的木偶,从身到心都被人操纵。

没人能接受这种事实。

但是,乔凡尼的嘴角却缓缓地浮现出一抹狞笑。

他忽然扬起了低垂的头,守灯人因此而看见他的面孔,在这种距离下脸颊上的沟壑显得格外恐怖。

阿雷西欧一瞬诧异。

不是为乔凡尼那恐怖疯狂的面容,而是因为他的眼神。

那眼神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沮丧,甚至反而在狂喜。

抓住阿雷西欧惊讶的空隙,乔凡尼的额头已经狠狠向前砸落,撞在了阿雷西欧的鼻梁上。

嘣的一声闷响中,夹杂着清脆的喀拉声。

阿雷西欧踉跄后退两步,鼻子上血流如注。

他的鼻梁被撞断了,但他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甚至连揪着乔凡尼衣领的手都没有松开。

“有什么好笑的?”

阿雷西欧压抑着愤怒说。

“笑是为了感谢你。”

说话的同时,乔凡尼手中紧握的短刀由下而上刺出。

但是在刀锋触及到阿雷西欧的胸膛之前,骤然停顿,阿雷西欧毫不费力地抓了乔凡尼的手臂。

守灯人一点一点增加左手上的力量,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握力上限究竟是多少。

就像是为了寻找自己的极限似的,阿雷西欧使出了手臂上的全部力量。

人类骨骼在这时显得极为脆弱,乔凡尼的臂骨在坚持了两秒后被生生捏碎,骨骼碎片随之刺入到了肌肉中。

即使有激发物抑制痛觉神经,乔凡尼依旧忍不住痛哼出声,牙齿间因为紧紧咬合而渗出鲜血。

但是他眼中的神色未有丝毫改变。

“暗示?谢谢你让我知道,还有这种玩法。”

右手中握着的短刀松开,一直空闲着的左手接过了半空中落下的短刀。

一切在霎那间发生,然后短刀就狠狠地贯穿了阿雷西欧的右手腕,继而狠狠挑出,割断了其中的动脉和神经集束。

阿雷西欧的右手随之松弛,乔凡尼得以脱困。

守灯人不得不捂住手腕上创口阻止血液喷涌,伤口很快就会在肌肉的挤压下闭合,但其中的神经却无法重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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