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偌大世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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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二十余载,哪怕是平日里疏于探望,楚泾川依旧从未在楚幼麟脸上瞧见这等怨毒神情,狰狞肆意,原本清朗面皮,也再难瞧出丁点文弱书生的意味。

“早些年替你取幼麟二字,实指望能令你早日接过楚家家主的位子,一来略微填补些许年纪浅时,对你母子二人的亏欠,二来尽早摘去这层楚家家主的皮毛,携你娘亲出外见见大好河山,也算是亡羊补牢,退而求次,却未曾想到竟真将你也逼迫到如今这等地步。”

如今楚泾川才记起,楚幼麟年幼时节,时常气走讲学先生的缘故:楚家乃是高门世家,自不需后辈前去学堂书斋,而是打小便请来德行文趣÷阁皆属大贤的先生,登府而来教授学问,文武韬略,文章字法,皆是可教。西郡于颐章之中,固然不算太平,但其中腹内有大学问的,当真是不在少数,兴许正是因此处难得太平,这才免去许多人登门造访,叨扰心境,为一众大才所喜。

世家势壮,纵使是许多自诩腹中有安邦治世之才,断然不为钱财折腰的暮年先生,亦难免俗,每逢有世家上门,承重银招徕时节,大多先生皆是推脱过一阵,而后便满心欢喜接下,登门教授世家子侄后辈。

楚幼麟年少时,不过两三载下来,单单先生便换过二三十位,其中更有甚者,险些被这无礼公子气得昏死过去,连声同难得去瞧上一趟幼子的楚泾川埋怨,说这小公子天资聪慧,心性更是过人,但却是全然无有尊师念头,且时常言语针讽,往往一针见血,着实令一众自视甚高的老先生难以招架。

那时节,楚泾川只当自个儿这独子恃才傲物,颇有些年少不羁,故而也未曾多问,至多不过令小公子多以蝇头小篆抄两回圣贤典籍,并未过多理会。

直到近些年来,楚泾川才终是将整座楚家稳住,腾出不少空闲,心有所念,这才堪堪想清,楚幼麟之所以无尊师念头,大概便是想令他这当爹的,多在书斋当中停留一阵。

既有这般心性,怎会分不清对错,可惜当年的楚泾川,却只当儿郎尚且年幼。

回过神来,楚泾川面色越发惨白。

“行正坐端,方不畏鬼神上门,薛归家中四人,三人皆是死在你手上,险些绝户,遇上今日劫难,亦在情理之中,”楚泾川摇头,额前发丝被石台外浩荡而来的狂风吹得纷乱,再不复当初棋子落地,可算定盘的气势,沉声叹道,“倘若只是此事败露,为百姓所知,我尤可凭世家家主的手段揭过,即便是一力堵住悠悠众口,亦非难事。”

“可错不该令仙家知晓此事,”男子极疲累地瘫坐在石椅上头,百般无奈,“世家无论势力再大,也终是抵不过仙家,何况此番得知此事的仙家,仅是弟子便有足足身负四大境的修为,又岂能是师出无名。”

“以你的心性,应当知晓,宁可是失却一位日后能携楚家再升一段云头的家主,族老也断然不会因你得罪一座连弟子都攀至四境的仙家山门,事到如今,爹又该如何?”

“诸般血债,我一人担起就是,不劳爹挂念,”楚公子戏谑一笑,回头看向那颓然男子,“足足二十余载都未曾看顾,如今又何苦去理会?再者即便是我负荆请罪,求那位仙家中人,就当真能保全下面皮性命?”

狂风难止,灯笼中火光飘摆不定,映起白衣男子神色,亦是飘忽不定。

“欲借楚家势力压制仙家,这路数,断然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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