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鞭辟入里（1 / 1）

陆小凤虽然陷入沉思，但时间却很短，他此刻知道江书豪确实是老江湖，不会随意入套，但他自问自己还是有法子应付的。

他又接着对江书豪说道：“你说很多人看到你回家扫墓了，你认为这是对你最有利的证据，其实却是你最大的破绽”

江书豪又冷笑道：“无知少年，你自问你这句话前后说得通吗？你武功嘛是还不错，但办案这种事我看你还是少献丑为妙”

这句话充满了讥讽之意，屋内有几个与陆小凤不熟的的捕快衙役甚至在偷偷掩嘴而笑。刘彰与张仲庭等人也觉得陆小凤这句话前后自相矛盾，根本说不通。但那陆小凤根本不以为意，

他又接口道：“好，你刚才说很多人看到你回家扫墓了，这样说来你老家的坟墓还是在原处了？”

江书豪还是冷笑道：“真是多此一问，你们听听，难不成我老家的坟墓迁了坟我却不知？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又对着刘彰大笑道：“刘大人，你们县衙难道已经帐下无人了吗？让这样的无知小儿来办案？传出来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似乎越笑越开心，屋内那原来几个掩嘴偷笑的捕快这次也没再忍住也大笑出声，但是随着那刘无喜的一瞪也都又停了下来。那刘彰被江书豪这么一讥讽，脸上也甚是难看，但他又不好发作，他只希望陆小凤能尽快切到江书豪的痛处，这样他才不至于这么肆无忌惮的嚣张下去。

陆小凤毫不理会江书豪的冷笑与讥讽，他这次转个头对那一直站在他身边不远的方进说道：“方兄，你就拿出给江老先生看看如何？”

他这句话说完，屋内所有人都望向一名清瘦干练的年轻捕快，就连江书豪也停止了笑，因为他有预感这个叫方进的捕快可能会拿出什么对他不利的文证之类的东西，在大家的注目之下，方进从怀里拿出一张已经残破不全的官府文书，准确的说是一张江苏知州府通知江书豪族人的迁坟文书，这张纸残破不堪，显然是一直在户外被风雨侵蚀，好在官府的文书所用的纸张质量上佳，所以上面的文字与官府的公章还是能分辨得出来，这张纸现在由方进展开放在离江书豪面前让他细看，当着这么多的人陆小凤也不担心他会破坏这张纸，他要是敢破坏更是说明他心里有鬼，但也不能主动交到他手上，这其中的关节虽微，但效果可是完全不同的，江书豪看着这张纸他汗如雨下，这么一张残旧破烂的纸怎么看都不像是伪造出来的，难不成他自家的坟墓真的已经迁了？文书的日期已看不清楚，所以已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的文书，或者这又是陆小凤给他下的套也不一定，江书豪是个老狐狸，想让他这么轻易就范那是不可能的。

他还是冷笑道：“想拿一张假文书来糊弄老夫，你也太天真了，我刚刚扫墓回来，难不成我还会帮别人家扫墓不成？”

陆小凤还是面带微笑道：“扫别人家的墓倒不至于，你请的那个乞丐虽懒，但墓碑上的字他还是认得的，不过他扫的是你们原来旧的墓地，政府虽然将你们江家的墓地土地权收回，但却还没有正式破土动工，所以你家的墓碑是还在的，不过呀，你请人也太不会挑了，什么人不好请却偏偏挑个乞丐来李代桃僵，不仅连这么明显贴在离墓碑不远的一棵树干上的迁坟文书都没有看到，而且干活也是极为马虎，大家都知道乞丐平日里都是乞讨为生，一年都不会洗几次澡的，更别说换衣服了，所以说乞丐本来就邋遢惯了，你竟然请个乞丐去帮你扫墓，你知道吗？我去看了他所扫的墓地，那简直是比小孩子堆泥土还要马虎得多，那墓身长满了树草，他一根都不除，就烧了点黄纸，点了几柱香，连最普通的贡品水果都不见一个，不知道是你本就没什么孝心所以没有把买贡品的银两给他还是被他自己私吞了，我在想呀，你下次如果有这种好事，不如让我去，我办事绝对比乞丐靠谱，一分钱的活我绝不会少干半分”说罢他自己哈哈大笑，也逗得屋内的人哈哈大笑，那刘无喜也附和大笑道：“如果陆兄接这种生意接不过来，在下也能兼差的”，这一番话又逗得屋内的人满堂大笑，大厅内一下子气氛祥和不少，不过却有一个人是笑不出来的，这个人当然就是江书豪，他不仅仅笑不出来，甚至是咬牙切齿，他心里想道：“这乞丐也太可恶了，竟然这么办事的。”但是他脑子里反应极快，现在这种时候可不能自己先露了马脚。

江书豪还是淡淡道：“陆小凤果然幻想力丰富得很，但是你忘了一点，你们并不能凭这样一张来历不明的迁坟文书来定我的罪，也不能说明扫墓的不是我本人，假如真如你所说的，我是请了个乞丐来李代桃僵，那么按照法律你也应当找到那名乞丐来对证才行，不然你还是一样空口无凭”，他这句话又是说得入情入理，屋内原来的笑声也又都停止了，

这一次是刘彰说道：“陆兄既然已经知道他是请了个乞丐来李代桃僵，那是否找到了那个乞丐呢”，

因为按照国法，陆小凤提供的都只是线索与思路，并不能做成呈堂证供，得真正找到有力的人证或者物证才行，陆小凤听完这句话脸色突然变得伤感失落，刘彰和张仲庭从未见过陆小凤有这种表情，所以他们立刻就能大致猜出这名乞丐可能已经出了事或者是陆小凤根本无法找到他，

只听陆小凤黯然道：“我今日为什么会来得这么迟，当方兄来告诉我说江书豪天刚亮就化妆成一名乞丐想出逃，我就想到这一次江书豪应该就是请了一个乞丐去往江苏帮他李代桃僵，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我昨夜去过江书豪郊外的木屋，江书豪为人甚是节俭，对他的书童也极为苛刻，一年到头新衣服都不曾给他添一件，显见他的为人极为吝啬”，陆小凤说完这里很多人都看着江书豪，眼睛里都露出一种厌恶之色，江书豪的脸也不禁发红了。只听陆小凤接着道：“所以当方兄来告诉我说江书豪天刚亮就化妆成一名乞丐想出逃，我就立马想到了这一层，江书豪既然平时为人这么啬小气，那么他就算要干什么事也不会舍得花大价钱，再说他这一次是干伤天害理的事，又不是经商挣钱，所以他当然希望花的钱越少越好，他自己化妆成乞丐，这是不是反过来可以说明是乞丐化妆成他去了江苏替他扫墓以转移官府的视线呢，我想到了这一层之后就立马去了郊外的城隍庙打听这件事，因为我知道最近的丐帮分舵就在那里，我费了不少功夫才从一名小乞丐那里打听到最近的确有一名老乞丐不在这里行乞了，但这种事在乞丐队伍里并不少见，丐帮虽说是江湖第一大帮，但是如果你的身份是在九袋弟子以外，连一袋弟子都不是，那么你是很穷的，所以乞丐队伍里人员流动是很正常的事，这名刚刚失踪不久的乞丐就是一个身份很低的老乞丐，叫什么洪大汉，我在想江书豪如果是想找个替身那么找这样的人是最合适不过了，不用给多少钱人家就会帮他做的，但是这个洪大汉自从前几日失踪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失踪的日子正是清明节前几天，所以我推测他还很有可能被人杀了以灭口实”，陆小凤说道这里就直面江书豪，他想看看江书豪现在是什么表情，他也并没有指名道姓说是江书豪所为，没有确凿证据的话他是不能乱说的。但江书豪木木的坐在阶下的地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像之前那样狂放对言，和陆小凤针锋相对。

不过陆小凤说完这番话这屋里的人也又一次惊呆了，这陆小凤才第一次出山，第一次探案，但是思维之缜密，思路变化之快已不是这些老捕快能比得了的了，就连张仲庭自己也自愧不如，张仲庭心里感叹：“真希望他前面说的是实话，此案一了他就再度入山，绝不再出山，此人如果一入江湖成为侠探，那么往后的风头很可能真的都被他占了去，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