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游园(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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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陈冷荷的头上,一直以来,她始终认为这件婚姻主动权在自己。自己想成则成,想坏则坏,是对方非要把自己得到手而后快。可是赵冠侯这时的言语,却仿佛一把剑,将她的这个念头戳的粉碎。

“你很漂亮,你海外留学,这都是优点,我承认。但是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情景,松江经济大萧条啊。我随便拿一百两银子出去,就可以让一个跟你一样留学回来的女生分开腿,如果说一句我要娶小,排队的人可以一路从这里排到华界去。而我保释令尊的代价是什么?是要扛起整个正元的债务,你知道不知道,那是多少钱?而拿笔钱,如果用来找女人,你又知道能找多少,能找什么样子么?别人不说,就说出身地位不弱于你的戴安妮,我现在到她的房里,让她脱,她就要脱,让她怎么样,她就会怎么样。即使是你,我如果非要得到你不可,你又有什么办法反抗呢?所以,你为什么觉得,我非要答应你的条件不可?现在,回客房去睡一觉,明天,我安排人送你回府,在这里待久了,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到时候是你自己全进我房里的,没地方去说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良久之后,仿佛火山爆发一般,陈冷荷忽然抓起床上的枕头,用力朝赵冠侯丢去“你混蛋!你是个第一号混蛋!”紧接着,她如同发疯的母狮,将身边一切可以丢的东西,全部扔向赵冠侯。当她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东西可扔时,恨恨地一拳砸在床上,随即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混蛋……你是个混蛋……你知道不知道,我用了多少勇气,才让自己走出这一步?在你眼里我是什么?纪女?我只是想要救我的爸爸,救我的妈妈,救我的哥哥。我不要他们为了我,而过苦日子。他们本来可以活的更好的,都是我,是我搞砸了这一切,现在想弥补这一切,有错么?”

眼泪如同开闸洪水,哭声越来越高,赵冠侯将地上的东西重新放回原位,默默的听她哭诉。“我昨天见了三份工,一份是要我做苦力,另两份的老板……只想占我的便宜。松江的经济破产了,女人很难找到工作,我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让妈妈过上好日子,重振家业已经不可能了……你们男人高兴了!我终于要低头了,要靠男人才能活下去了……”

“有老鼠的房间,你当我住的惯?那些食物,我也吃不下!但是我不能说出来,因为这都是我造成的,我要改变这一切,我想让所有人活的更好一些,这有错么?……我大哥被人绑架,你杀光了那些人。可是其他的储户呢?哥老会其他人呢?如果再来,我又能怎么办?我只能为他们找一个靠的住的靠山保住他们,可是……可是我也不想因此失去我的立场。就让我保留一点尊严,难道就不行么?”

陈冷荷多日以来的委屈,纵欲在此时得到了彻底的宣泄,直哭了好一阵子之后,她发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却见是赵冠侯将自己抱到了怀里,她恨恨的推了他一把“别碰我!我改变主意了!我可以去找其他的办法,我就不相信,除了你,就没别人能救的了爸爸。”

“对不起,我也改变主意了,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家。”赵冠侯以上视下,极有压迫感的看着陈冷荷,“你提醒了我,你家的聘礼没退,你就还是我的姨太太。作为我的姨太太,我是不会让你随便出去乱跑,更不会允许你去找什么门路,给我丢脸的。”

陈冷荷下意识的把腿蜷了起来,做出了防卫的姿态,预防着男人接下来就扑到自己身上,可是赵冠侯却只是用手绢擦着她脸上的泪水。“你这又哭又闹的,实在是不成话。天太晚了,回头闹的其他几间房都睡不安,不是找骂么。你先睡,我去打几个电话。”

“打电话?这么晚了,还要打电话?”

“是啊,会审公廨那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我去给他们打个招呼,给陈老爷换个好点的房间。明天一早,我会去和他们办理保释手续。还有就是银行那边,别墅的价款,我会还给他们,你家里的人,就回到别墅里去住。再有,就是我通知捕房,会给你家门外放巡捕的,不会让那些储户骚扰你们。”

见他说了这几句之后,转身离开,陈冷荷忽然叫住他“等……等一下,我是想说……谢谢。”

“不用客气,既然你是我的姨太太,那我就帮你这个忙,也是应当的。至于安妮,我会送她离开家的。对了,我不回来睡,你可以锁门。”

将司必灵的门锁锁上,陈冷荷长出一口气之余,心里却又有了一丝失落。他到底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是真的愿意当自己是合作伙伴,还是欲擒故纵。而且他明确表示过,在成为夫妻之前,他的一个最大的秘密,是不会和自己分享的。而这秘密显然又和钱庄有关,这要是搞不清楚,即使将来正元恢复营业,自己也没办法放心经营。

到了第二天中午,赵冠侯招呼着陈冷荷上马车,先是到了陈家租住的石库门那。隔着车帘,可以看见一些苦力正在从楼上向下搬运家具,陆氏则打扮的花枝招展,在路边向房东及几个女人卖弄着

“我家的三妹啊,是赵大帅的新宠。之前小两口耍花枪,她使性子,非要我们到这里住,还不是给赵大帅看。现在两个人又和好了,我们自然是要住回大宅去了,小囡脾气,就是这样了。”

陈家两兄弟的脸色都不好看,赵冠侯道:“要不要下去和令兄打个招呼?”

“先……先不用了,免得又吵架。”陈冷荷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四下张望着“爸爸呢?”

“老爷子……在医院里。如果昨天不是我那通电话的话,可能你就看不到他了。昨天晚上,他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烟泡,服毒自尽。幸亏我的电话打过去,看守发现了,送到医院,人刚刚脱离了危险。”

“那你还不带我去!”陈冷荷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但随即发觉,自己似乎没立场朝对方发脾气。好在赵冠侯并没有生气,而是吩咐着车夫,将车赶向了公共租界的医院。

“爸爸,对不起……”看着病床上,衰弱无力的父亲,陈冷荷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父亲的头发已经全部变白,眼睛黯淡没有神采,所有的活力,似乎都已经被无情的夺取,躺在那里,只是艰难的呼吸而已。

看着女儿,陈耘卿的脸上有了丝笑容,抓着女儿的手,艰难说道:“小囡……不用哭,爸爸……不怪你。只要你自己幸福……嫁谁,都可以。一定要……幸福。”

虽然人出了危险期,但是陈耘卿身体状况并不容乐观,据医生观察,他就像是一间破损严重的危房,随时都有倒塌的风险。作为家属,能做的就是让他的心情尽量保持愉快,并且不要给他太多压力,让他可以安心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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