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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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个大院子,明当当问,“这是哪里。”

“部队。”

“能进去吗?”

“大门不能。”

“……”明当当以为小门能,结果他带她钻了狗洞。

狗洞……

“前两天台风墙塌了,这个洞他们还没发现,走。”

……走哪儿去?

明当当已经懵了。

时郁领着她走到一排平房前,然后观察里面情况,见没人,他大刺刺把她从窗口送进去,然后跳进来。

找了一碗一勺,从一个大桶里盛出一碗绿豆汤,两人蹲在地上,他一勺一勺的喂她。

明当当一边张口吃,一边东张西望,“我们……会不会被抓起来?”

“会,所以吃快点。”他倏地加快速度。

明当当啊呜啊呜,嘴巴张合到近乎机械。

直到吃完,她都没明白她为什么要冒着被抓的风险跑进来吃一碗绿豆汤?

时郁忍着笑,“甜吗?”

明当当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不答。

“叫声哥这么难?”他又出击。

就是这么难。

明当当瞅了他一眼,心里答。

晚上做噩梦,父母无休无止的争吵,之后母亲在戏台唱戏唱一夜死去,她陪了一夜,虽是冬天但全身冷汗……

醒来外面世界竟然真下雪,不知不觉在大院住了大半年,会一直住下去吗?

明当当不由发出了这种灵魂思考。

她其实发现时郁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

当时他不准她破坏那只笛子,正义凛然,可谁会了解这个人为了坚持自我,不惜从大都市转学,在这个不发达的小镇上半年高中呢?

“你当时为什么打他?”早起收拾完毕上学时,她小短腿急急的追在他身后,不由发出迫切的疑问。

雪花很大,降入陆地变成白毯。

他还是走得那么快,只有她陷在北方的大雪里像只努力往外蹦的地鼠。

时郁稍停,等了等她,接着大掌推着她后脑勺,使她在雪地里哇哇大叫行走。

一个被提及千百次的问题再次被忽略,像雪花落地,行散无声。

到了学校。

明当当放下书包,准备早读。

但这天,她实在静不下心,时郁答应她,晚上回去陪她打雪仗,虽然他火力一看就是很猛的人,但她一点不怕。

相反,她此刻在教室里坐着都觉得心神飘去了操场。

“明当当,有种出来!”这时候一群男生从临班冲过来,对她挑衅。

是单闻。

他的笛子明当当还没有还给他。

时郁收走后隔了一段时间给她,让她自行处理,她打算在合适的机会,贴上一个小纸条,写上:作恶的人终将失去最珍贵的东西——加以警告,一并送还。

但看来,单闻表现差劲,她这个归还日期又远了些。

“干什么?”她面无表情。

单闻说要打雪仗,带领同学打得她满地找牙。

明当当应战。

下午的时候,做为一个南方孩子对北方之雪的新鲜感稍有退步。

太冷了。

一下课就出去玩,玩得是尽兴但鞋袜湿得难受。不少同学的家长都送来干净鞋袜放在传达室,同学们一一去领。

明当当心里有点羡慕的在写作业,忽然有个人就跑回来说,“传达室有你的鞋子怎么不去拿啊?”

她稀奇,难道是小宋婶婶?

跑到传达室把新鞋袜换上后,感觉非常温暖,里面还垫了一层羊毛垫,别提多舒服了。

放学回到家,她跟婶婶道谢,婶婶却说,“是时郁送的吧?”

“不是你?”

“不是。”婶婶见怪不怪了,笑着说,“哥哥真会照顾人啊。”

等时郁回来,明当当就问他,“是不是你送的?”

时郁点头,又笑,“羊毛垫舒服吗?”

“舒服。”她难得红脸。

“丹丹的毛。”他紧接着说。

明当当大惊,“丹丹都可以产毛了?”

“当然可以。”见她不信,时郁提议,“带你去瞧瞧。”

丹丹是部队的一只小公羊。

夏天时常在后山吃草,明当当游泳时认识了它。那时候时郁怕她在河里溺水,每次游泳都会看着她,久而久之两人就和丹丹投缘,并且给它取了名字。

虽然明当当很抗拒,但时郁说,男生女名是有福气的标志。明当当就依他了。

但是这次,到了部队探望丹丹,明当当才再一次确信了,时郁就惯会哄人,他说的话就没一句真,什么有福气,丹丹都被吃掉啦——

司务长还说可香,邀请他们一起留下。

明当当都伤心疯……

“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我们再养一只!”时郁道歉,可道歉还在憋笑,这叫什么哥哥?

明当当惨烈。

她当然不可能进去吃丹丹,太残忍了,只好和假哥哥一起离开。

临走前司务长叮嘱,路上有一段不安全,注意有个大窟窿,时郁不会游泳。

结果走到家很幸运没瞅见那个大窟窿,明当当放下一直紧握着的他的手,手心都出汗了。

却倏地松了气。

门前灯光暗淡照着从她小嘴里呼出来的的那口气,像仙雾。

时郁低喃,“担心哥?”

“才没有。”她梗着脖子跑掉了。

晚上却做噩梦,梦见母亲停止了唱戏,画面一转变成时郁掉进冰窟窿,和那只小羊一样轻描淡写没了。

她哭啊,哭得在梦里像一只小牛犊在叫,倏地有人唤她,“当当,当当?”

她睁开泪眼,一把搂住眼前人的腰:“哥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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