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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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当当对自己名气一无所知。

司机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一路开着差点小碰小擦,还好她要去的地方正在市中心,南山公馆,那地方非寻常人可住,晚上开进去,一路都是梧桐树大道,正值夏夜,灯火长明,安安静静两边只闻蝉声。

绿色小方盒子在柏油路上禹禹独行,向上开着,像爬一条隧道。

醉酒的男人始终没回音,无论明当当问他什么都白费心思一场。

不过听话音,这男人的确和她不是桃色关系。

更像仇家。

明当当大发慈悲送醉酒的仇家回家,这恩义叫司机对她刮目相看。

她戴着渔夫帽,到了地方,冷声催男人下车,男人可想而知的纹丝不动。

司机笑了笑,决定帮她一把。

这时候铁黑的大门却自动一敞,从里面出来两排男人女人。

应该是保安保姆之类。

为首的那个先叫了声“时郁”,接着意外的凝明当当,“当当?”十分讶异音色。

明当当下了车,对那女人点头,“涵姐。”

“真是你?”涵姐先不可置信,接着又感动笑,“终于回来了。”

明当当点点车里那个人,“麻烦把他弄下去。”

嫌弃之意皆在眉头。

如果不是他人事不省问不出住址,也不会送来这里和一大帮人周旋。

涵姐叫人把时郁从车里扶下去,接着邀请她去屋里坐,明当当本来拒绝,结果说屋里有她父亲的一些东西,摆在那儿好久了,而且看着是证件之类的比较重要的。

她无法,只得进去收拾。

屋里面没怎么变,还是当年她进来拿走房产证时的样子。

明江远这六年宛如在地球上消失,生死不明,明当当于是在考虑这些所谓证件他还用不用得上?

“你每期节目我们都在看,小时候你唱歌就好听,那时候哥哥对你看得紧,每次来这边吃饭都特意跟我打招呼,哪些东西不要给你吃,怕伤着嗓子。”

“是么。”明当当挑眉,“我怎么不知道。”

涵姐笑,“这些小事你哪里需要知道。”

明当当忽然问,“我爸他们离婚时是什么情景啊?”

她表情无动于衷,但做为一个孩子对生父婚姻的知情权被一概否决,她心里肯定是被动及不好受的。

涵姐于是笑着知无不言,“那时候闹挺大,你正中考那年,其实说真的,我虽然在这里工作,但有些话还是要说,那两人做夫妻失败,做人父母也一败涂地。”

明当当抿了抿干燥的唇,继续听。

“石女士外遇,你爸呢,也不是好东西,在你们老家不干不净的,说难听的,我们这些员工谁不知道呢?石女士在你爸之前有四段婚姻,没一段长久,你当时来时,只觉得你这个小姑娘可惜,和时郁感情那么好,他难得有个人作伴。”

明当当垂着眸,挑唇讽笑,不言语。

“离婚时,哥哥为你争取了很多权益,比如债务不牵涉你,双方私人的混乱生活也不让你知道,你可以继续住在爷爷奶奶那边,直到高考结束。是的,他都打算和你在一起到高中。”

“他并没有做到。”明当当眼眶泛红,她觉得自己今晚就是来找罪受的。

涵姐说,“是他没办法。每个人都得为梦想活一把,何况他妈妈完全卡住他脖子,断他经济来源,不准亲友与他来往,就这样他也没有放弃你啊,你爸那人,他自顾不暇哪里有钱给你买房子,那房子还不是……”

“是什么?”明当当红着眼,唇瓣颤抖,“别告诉我是他买的?”

“是他。”

“……”

“当当,你是好孩子,你和时郁都是好孩子,但是,出身不由自己选择。可你们却同时选择了对方。他对你真的没二话说,当时我到东郊替石女士照顾了一段时间的孩子,我亲眼见到他母亲怎么逼迫他,你能想象,他被冻结全部资产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吗?”

明当当一无所知,所以脸色苍白,神情迷惘。

“他给你买了房子,那套房子花光他所有的钱包括学费,他后来回国机票钱都凑不齐。”

明当当笑了一声,眼眶红着,“所以李辰跟我说,他在那边买不起汉堡……”

“真实情况差不多吧……”涵姐倒了一杯水给她。

明当当没接。

她的手冰凉。

涵姐摸了摸,叹息,“哥哥是男孩子,很多事都喜欢自己消化,他一定没跟你说过他已经六年没回过这个家了吧?”

明当当摇头。

“你果然不知道。”涵姐点点头,“他喝醉了,更不会跟你说这些。”

“……他为什么不回家?”

“他跟他妈妈不来往了。”

“……”

“当时你出事,他很自责,但是时郁性格又不是多开朗型,什么都埋在心里,突然说断绝关系的时候大家都不信,以为玩笑,但真就是断了,六年没回来过。听说那时候他挺苦的,他妈妈主动示好,都没得到他回应。”

明当当不知作何评价,只好说,“我先回去了。”

涵姐送她。

到了门外,绿色出租还在。

明当当压低帽檐上车,司机开怀,“明当当,我认识你,我女儿老喜欢你了!”

“你女儿几岁?”明当当抬眸,恰好看到车前挂坠,一个小女孩抱着狗笑开怀的照片。

“八岁!调皮到不行,可就喜欢你,你每期节目她都守着不准任何人动遥控,还会唱你的《乌衣巷》,哎呀,那拿腔的样子真的可像你。”

明当当笑了,歪头看着男人精心擦过挂坠的样子,淡声,“你女儿有你这样的爸爸真幸福。”

“哎呀,一般啦,我什么都给不了她,最普通的生活,她不嫌弃我就谢天谢地。”男人发动油门,载着她往山下。

明当当往后靠进座位里,敞开心扉叹,“我爸爸就不一样了。”

“你上节目从没提过家庭啊,你爸爸干哪行?”司机和她攀谈。

明当当笑,“考古。”

“那是高级人才啊,文人!”司机羡慕笑了。

“托他福,我小时候看过很多书,一个人的时候就天天看书,所以成绩很好。”明当当笑,“但是有什么用,他从来不像你一样夸奖自己的女儿。”

司机说,“兴许是在背地里。男人都不擅表达。”

明当当摇头,“不,他很擅表达。从不对我客气,欠一屁股债,说走就走了。曾经我以为他对我还有一些怜悯,知道留一套房子给我……”

那套房子支撑着她对明江远的所有执念,爸爸终究还是爱她的,没有彻底抛弃她。

但是多么可笑呢,是有人知道她承受不住,所以买了房子让明江远做好人。

是不是自己太脆弱了,当时的那个人才倾家荡产式买了一套房子安慰她呢?

明当当,你为什么这么脆弱?

五味杂陈。

到了家楼下。

司机开夜班,对她热络,“如果你心情不好,我载着你兜兜风?”接着又腼腆一笑,“但下车后,你得给我签个名,最好发条语音证明是你亲签,不然那小丫头还怀疑我的。”

明当当笑答应,“好。”顿了顿问,“MAO酒吧你知道吗?”

“在酒吧街吗?”

“不,寺西街127号。”

“好。”

MAO酒吧是他们这批从床单厂出来的歌手们的汇聚地。

明当当方一出现,就引起不小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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