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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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床上刷新闻,刷着刷着就刷出一条抑郁症患者跳楼自杀的新闻。

起初没在意,这世上抑郁症的人多了,她不能每条都关注,只是离开时,那被打码的遗体躺在血泊的样子,一下令她毛骨悚然。

……

灵堂肃穆。

夜色盛放。

来往车辆皆沉默如送别人的情绪。

盛家人站在外头,满眼期盼等不来要等之人,勃然大怒。

“他还有良心吗?瑶瑶因他死的,就跳在他面前,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盛母几番晕厥,现下已近麻木,一张脸素白,比灵前的白菊花还白。

盛瑶父亲情绪内敛,声音不动声色,“你先别这样。”

“我哪样?”盛母哭,“瑶瑶那天求他和她说一句话,一句他都没有啊,就这么走了,瑶瑶气不过,受刺激才决定跳死在他面前的……”

盛父沉默。

盛母心如死灰,“我女儿没了,他一个面都不露,太残忍了。”

想想有什么意思?

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也曾美好,也曾安宁,到最后连对方灵堂都不踏入,仿佛一生相识就为了仇恨似的。

“不知道瑶瑶为什么喜欢他,生病后一直念念不忘……”盛母神思开始恍惚,念着,“当初嫁给时郁就好了……不会走这么多弯路……一开始喜欢的坚持到最后她就不会抑郁……”

盛父实在忍不住,发火,“行啦——念念念。丢不丢人?”

这一句犹如打开火.药桶。

夫妻二人年过半百,在独女灵前打到不可开交。

也许这才是盛瑶走上绝路的原因,而不是其他的事和人……

……

夜色深沉。

医院黑布隆冬。

这种环境适合明当当,她一无帽子,二无口罩,就这么穿着病号服坐在一张长凳上,单臂抱膝,一手抬起不住往唇中送。

说不清什么滋味,对于盛瑶的死讯。

索性不想,不谈,就这么坐着,放空放空。

但这是医院啊,她在住院,突然说出来散心结果就不回去,肯定有人着急。

那人在医院陪了她三天三夜,衣不解带那种。

直到她开始嫌弃他臭了,将他赶回去休息,换衣服。

现在差不多晚上八点,他肯定得出现了。

明当当无聊就在猜他出现的时间,结果,第二次猜测就猜准了。

八点二十七分。

医院上了年头的长着青苔的水泥路上传来男人的脚步声。

他脚步声,她听得出,就熟悉到这种程度。

“哥。”尚未走到自己面前,她先叫他。

他须臾在她脚旁的空余位置坐下,明当当垂着视线,看到他穿着的深色牛仔裤,脚下是一双露脚踝的低帮爱马仕,他腿是真长,她余光几乎都装不下,研究完线条紧实的小腿到上面,他咖色的上衣,V领,凑过来时看到他锁骨左侧的一颗灰痣,很小很小的一点,几不可察。

她偏偏看到,因为彼此相距,近在迟尺。

“做什么?”他捏捏她下颌,接着不给她反应,两指利索夹下她唇中的东西。

明当当抬眸追去,追进他半眯的眼底,微弱光线在他身后十米的老旧路灯罩下,爱怜的追着这英俊男人给予了光明,明当当用这点光明看到自己哥哥将她含过的亮着水润光泽的烟嘴送进了唇中……

他唇形薄而完整,不像一般人唇线不明,咬着烟身时,完美如标准对称图。

很久很久以前,明当当就对他说过,他抽烟很帅。

她那时候能静静看着他漫不经心抽烟,看一大半天。

重逢后,他极少在她面前吞云吐雾,曾经问过他是不是戒烟了,他悄悄告诉她,因为有阴影……

“什么阴影?”她好奇,刚好此刻有空,所以静静问出。

“嗯?”他含糊发声,抬眸望她一眼。

明当当昂下颌,示意他烟。

他对视她几秒,一下了然,笑了笑,大掌轻抚过她发顶,坦诚她以前说过他帅,但那年没能把她接去国外,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帅了。

“每次抽都自责,自卑。”他这么解释。

“哥哥你真的好爱我。”明当当有感而发笑,“虽然你现在没说过爱我。但我知道你爱我,很爱。”

时郁夹下烟,望着她。

她笑地开花,一扫之前沉闷,天真无比,“我也爱你。被绑的时候脑子全是你。”

“撒谎。”他笑意未进眼底。

“怎么了?”她奇怪。

他不说,心里却记下那个名字,她一被解救口中就喊的那个名字。

明当当以为他不信,晃着他手臂,黏黏地哄他,“哥哥,哥哥……”

见他不为所动,干脆换姿势,坐姿变躺姿,头枕着他大腿,坚硬坚硬的像古代的瓷枕,并不舒服,因为她也不敢大动,怕动到男人不可言说部位,毕竟是大姑娘,她害羞,所以就这么有点僵地躺在上头,然后将他一只手拽到手中握着。

这时候,两人的姿势特别别扭。

她平躺,头顶不敢乱动,握住的他的手也不敢乱动,因为一动就会碰到自己平躺时的胸,只好将他手掌摆在自己下颌,加颈下的皮肤。

好像祷告一样,只不过是拽着他的手在脸前祷告。

气息伏了又伏,明当当发誓,“哥,我想明白了,这世上一个人活着太累了,得有伴儿,以后我有三长两短,我不会交给我孩子处理,如果你活得比我久,你替我处理身后事,我会很安慰。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时郁唇角扯了扯,不知是笑她的多愁善感,还是无中生有。

“我太害怕了,一个人离去。像盛瑶。到死都寂寞。”她眼角落下泪,只有一颗,算是给逝者的礼貌吧。

时郁低喃,“那是命。”

“我听说你没有过去……”

“当当。”

“嗯?”

“如果你那晚出事,死的人就是我。”他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逝者大不过她。永不原谅。

“哥……”明当当忽然忍不住,眼泪簌簌。

他接落到满掌的泪,低垂眸光,“我会一直在。直到你厌弃。”

“不会的。”明当当一颗空落落的心可算被哥哥安慰住了,她虽然掉了泪,但被湿棉花堵住的呼吸一下畅通,踏实无比的牵近一点儿他的掌心,下颌微微抬,柔软双唇碰了碰那里,“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掌心那点触感慢条斯理侵入他四肢百骸,时郁的眼睛比夜色还暗,盯着她那双唇,沉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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