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7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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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钦嘴唇上被热水烘出的血色褪得彻底,扔开趣÷阁不由分说去搂她,无论她多抗拒,他死命地把她困在胸前,发出的气音一声比一声嘶暗,连连安抚地吻她头发。

桑瑜下了狠,用力推他。

蓝钦不肯放,拥着她纠缠,跌撞到工作台下面狭窄的小空间里。

当初——他对她表白,她初次亲吻他的地方。

桑瑜后背全是冷汗,抵住蓝钦,头脑格外清醒,她在昏暗里盯着他泛红的眼睛,轻声问:“手术有危险,也许可能性非常低,但确实有,你和奶奶都知道,只有我傻白甜,以为特别安全,对不对?”

蓝钦身上绷得钢板一样,急忙回身去找纸趣÷阁。

桑瑜拽住他,“不用解释,你就回答我,对,还是不对!”

蓝钦的背遮住光,许久后,艰难点头。

“好……”桑瑜不让眼泪流出来,目不转睛瞪他,“你本来就是个悲观的人,小事都会乱想,何况涉及到生死……”她狠咬着牙才把“死”字说出,“这两个多月,你每天都在害怕,是吗?”

蓝钦惊悸无助地看着她,像要证明什么一样跟她十指紧扣。

小鱼不许他靠近。

态度冰冷严肃。

这种害怕之于蓝钦,比手术更甚数倍。

桑瑜明白答案了,仰头把泪憋回去,咽了咽,继续说:“蓝钦,我从来没有嫌过你不会说话,你现在竟然要把命赌上……”

“还背着我,默默交代后事,”她哑声,眉心沟壑深深,“要把所有财产留给我?那你告诉我,如果没了你,我要那些钱和房子干什么!”

蓝钦终于扛不住,溢出破碎的哽咽,要把她的衣服攥破。

桑瑜用手背粗鲁地蹭了几下眼睛,拼命克制住疯狂爆炸的情绪,抖着声音跟他断断续续说:“蓝钦,我真的不想和你吵架,也不想大半夜的惹你难过。”

“我可以不生气,这件事其实很简单的,”她努力睁着眼睛,盯进他瞳孔深处,“明早我们就通知奶奶,手术取消,不做了,行吗?”

蓝钦压着她的背往怀里带,合上眼。

桑瑜费力地喘了口气,“或者你把那什么遗嘱还是遗赠,毁掉,撤销,让它不存在,告诉我百分之百能平安,也可以。”

蓝钦**的额头垫在她肩上,用尽力气去抱她。

这两个……他都做不到。

但他能仔细解释给她看,他的理由……

桑瑜懂了,一下子哭出来,赶紧忍住,拼命挣开他,从旁边的空隙挤出桌下的空间,踉跄站起来,冷冷宣布:“离手术还有九天,除了这两个选择,其他的我不接受,你也不用白费力气跟我解释!”

她说完,不管蓝钦的反应,扶着墙走回卧室,蜷缩到床上,扯过被子蒙住头,克制不住轻轻地打冷颤。

不行,得冷静。

必须稳住了,不能轻易被吓到,手术还没开始,都来得及,不算晚。

桑瑜一遍遍催眠自己,把手机握到烫手。

深夜一点多了,她清楚宋芷玉多半睡下,但实在没法忍耐,拨了电话,没想到两声就被接起,老太太极其清醒,“出什么事了?”

“……奶奶,蓝钦,你知不知道,蓝钦把……把身后事都交代好了。”

桑瑜说完,眼泪倾泻而下,匆忙憋住。

宋芷玉静了几秒,低骂两声。

桑瑜牙齿不住磕碰,“我去找你好不好,现在,或者明早都行,告诉我实情。”

“我不在国内,出来敲定他手术的最终方案,”宋芷玉冷声,“后天下午,你过来老宅,想问什么当面说。”

桑瑜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身上一阵阵发冷。

蓝钦还没回来,她猜得到,他一定还在桌子底下。

她忍着不去找他,闷在被子里揪扯床单,惊恐惶惑稍稍过去后,剧烈心疼就涌上来,扼住她的咽喉,吐息困难。

钦钦那么悲观,每天是怎么折磨自己的。

又是怎么能跨过这道坎,愿意接受手术。

可桑瑜再疼也不能去哄他,一旦她软了,他更没可能放弃。

她浑浑噩噩时,蓝钦终于一步一顿回了床边,躺进被子僵硬地来搂她,她躲开,让他手臂落了空。

他连呼吸都静了。

没一会儿,枕下的手机震动,桑瑜点开,他发了很长的文字,她快速扫过,又狠心扣回去,“蓝钦,我说过了,除了那两个答案,你什么都不用讲。”

她闭上眼,身体缩成一团,贴到床沿上,跟他距离很远,“睡吧。”

蓝钦在黑暗里看她的背影,坚持挤过去搂她,再被挡开,三番五次后,他知道不会被接纳,红着眼僵住不动了,怔怔躺在她身后,悄悄探过手,拽住她睡衣的一点点衣摆。

凌晨三点多时,桑瑜迷糊着渐渐睡熟,团紧的身体不自觉打开,习惯性朝床中间翻了翻身。

蓝钦急忙把手臂伸到她颈下。

她像找到了轨道,自然而然地咕哝着翻进他怀里。

蓝钦一把将人搂住,合了合眼,心底冰寒的空洞像是顷刻被填满,他不敢用力,小心翼翼拥着她,唇一下下碰,用脸颊反复轻贴。

小鱼……

小鱼,别不理我。

隔天桑瑜醒得早,身上沉重,睁眼一看,被蓝钦紧紧缠着,他还在睡,乌黑睫毛黏得一缕一缕,唇上干得裂了小口子。

桑瑜闷在他胸口缓了缓,爬起来亲亲他的眼帘,怕吵醒他,慢慢钻出他的禁锢,找了唇膏给他晕开。

奶奶不回来,她只能硬撑着,抗住不服软。

一整天里,蓝钦屡次给她发信息递纸条,但只要不是二选一的回答,她一概不理。

在她的刻意冷淡下,蓝钦已经可怜到快化成一抹空气里的虚影,他偏就格外固执,不肯松口放弃手术。

当天晚上,桑瑜干脆住进了一楼原本属于她的那间卧室,跟蓝钦分房。

深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全是蓝钦的趣÷阁迹,那些遗书遗赠,那些象征着不舍的图画,还有他无声的央求。

她捂着眼长叹,坚持到后半夜,翻身坐起,想去看看蓝钦怎么样。

然而门刚一拉开,她没等迈出,就见到了抱膝蜷在门外的人影。

灯全熄了。

唯有落地窗外透着隐隐光亮。

蓝钦坐在地上,缩在她脚边,长睫落下黯然的灰影,唇苍白地绷成线。

被遗弃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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