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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松溪拉着郁绵悄悄上楼:“今晚就不回去了,太晚了。”

郁绵脸颊还红红的,在灯光下嗔嗔的瞪她一眼,等到了楼上,站在裴松溪房间门外,才轻声说:“你刚才……”

裴松溪伸出手点了下她鼻尖:“吓到你了?”

“……也不是。就是你……”

“好了,对不起,是我错了,抱歉,别生气。”

是她没忍住……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越想克制,就越难克制。尤其是绵绵含笑看着她的时候,她就会想牵她的手,将她揽入怀里,甚至……

她似乎总是情难自禁。

裴松溪在心底轻轻舒了一口气,对自己的状态感到很陌生,这是一种近乎失控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可是今晚是她做错了,还没跟家人摊牌的情况下,她不能这么对她的,她要把控好两个人间的距离。

幸好还只是牵手……她还没做出别的事情来,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郁绵被她道歉的话逗笑了:“你这么严肃做什么啊?怕我生气的话就哄哄我。我……我今晚想跟你一起睡,可以吗?”

裴松溪愣了一下,旋即低下头,错开她的目光,嗓音有些干涩:“……不行的,绵绵。这是在家里,我们……”

而且,她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她要跟她一起睡,这意味着什么?

郁绵皱了皱眉,小声问:“为什么不行呀……他们都在楼下呢,我偷偷的,好不好,明天早早就出来?”

裴松溪轻咳了一声,迅速往门后退了一步:“我……我年纪大了,睡眠不好,要一个人睡。晚……晚安!”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郁绵站在走廊上,又好气又好笑:“裴西西!”

真是年纪大了……刚刚在客厅里还敢偷偷牵她的手,那么大胆的样子。现在她一问她能不能一起睡,就紧张的关上门,好像生怕会发生点什么。

真的是,叫她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

第二天早上,在裴家吃完早餐,裴松溪开车回去。

路上,郁绵始终偏过头,看着她微笑,目光是有些戏谑的。

裴松溪正襟危坐,全然一副专心开车的样子,刚好一路绿灯,她只目视前方,装作没意识到她的打量。

等到了家,郁绵刚刚下车时,就接到导师的电话。

她低声说着些什么,裴松溪静静听了片刻,隐隐约约听到她问截止日期是什么时候,具体要做什么。

不多久,郁绵挂了电话,看着她的时候,分明是有些犹豫的:“……导师那边有任务要做,是个很着急的项目。我是负责人,现在对方忽然决定提前结项验收,我要回去了。”

裴松溪也愣了下,先前隐隐的猜想成了真。过了几秒,她才问:“什么时候走?”

“今天就要过去,我现在来买机票。”

“嗯……我送你去机场。”

郁绵原本计划在明川待上一周,没想到才回来三四天,就有了新的工作安排。她回房间收拾行李,很多东西还放在行李箱里没有拿出来,现在又原模原样的带回去。

她很快就把行李收拾好了,查了查机票,订了最近的一班,离登机还有几个小时。她坐在房间里出神,想起裴松溪片刻前的神情,好像也是有些失落的,但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消散了。

她说她要送她。

如此而已,没有一句挽留的话。

她为什么不留她呢,她会想她留下来吗?

郁绵有些失落。

这一次她回家,多多少少是感觉到一些变化的。裴松溪待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在桌子下偷偷牵她的手,不加掩饰的亲昵,还有那晚……她声音喑哑的说,再看就要亲她了……

可是终究还是没有亲的,只是一个拥抱罢了。

这让她感到有些茫然。

毕竟那次在永州,裴松溪只说了来接她,来等她回家。除此之外似乎再没什么了。

她有时都怕是她想错了。她们之间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比以往更亲近些了。但她不敢打破这种平衡,总希望从她那里获得更多的印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郁绵轻轻舒了一口气,将凌乱的心绪压下去,提着箱子下楼。

裴松溪在客厅里等她,看她下楼,过去帮她提箱子,低声问:“没有东西落下的吧?”

郁绵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追随着她的背影。

有东西落下了……

把你落下了,我的心也落下了。

裴松溪开车送她去机场,站在大厅里,忽然觉得这场景很有些熟悉……像极了以前她下定决心,要让郁绵不再依赖她的时候。

她让她参加夏令营,她决定不陪着她去永州大学。

那两次,她都是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的。

画面惊人的一致,时光渐渐的重合。

郁绵刚取完登机牌,看了看航班时间,也不早了……可是她很不想走。

裴松溪温声跟她叮嘱:“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

郁绵点头,等她说完了,才问她:“你会想我吗?”

裴松溪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注意身体,按时吃饭,做事情不要太拼命。有问题的话联系我,我让人安排一下……你安心忙自己的事情。”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她不能给她束缚,也不敢成为她的牵绊。哪怕心底有种声音在疯狂叫嚣,叫她挽留她,或者不管不顾的跟她一起过去,可是……可是这是不对的。

郁绵沉默了一会没说话。

在分别之前……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冷静理智呢?

她抿了下唇:“那我还可以回家吗?”

“回家?”

“回你身边。”

裴松溪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说:“你安心做你想做的事情……等你闲暇,我去看你。”

郁绵缓缓点了下头:“那说好了。”

裴松溪嗯了一声:“好了,时间不早了,走吧。”

郁绵低着头,忽然把手上戴着的那串佛珠还给她了,轻声问:“有句话说,佛度世人,我度你。你听过吗?”

裴松溪一怔:“绵绵?”

郁绵朝她笑了笑,把那串佛珠戴到她手上:“这个还给你,你的心跟我走就行了。”

裴松溪垂下眼睫,手腕上那串原本属于她,却又数年不见的紫檀木佛珠,现在又回到她身边。

她心念如潮涌动,看着女孩澄净眼眸里不加掩饰的炽热情愫,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下一瞬,郁绵踮起脚尖,温暖柔软的嘴唇从她眼睫上轻轻拂过,一触即过,如风一般。

她的声音也是那么低柔的,近乎情人呓语般的喃喃。

可是她听见了。

她听见她问她:“你种下的玫瑰已经盛开了,你什么时候来摘她呢?”

心脏在那一瞬间被击中。

回忆汹涌而来,光阴倏忽而至。

原来十余年的时光,

只是等待一朵花开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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