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落日楼头(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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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瞧着拓拔野不动手足震退众人,神采奕奕,洒落倜傥,心中又甜又酸又苦,没来由地又是一阵难过,突然有些后悔将他拖入此事之中,转而又想:“这无情无义的乌贼,你又何必为他着想?”牙根咬紧,心中抽疼,颇为快意。

吴回冷冷道:“这倒巧了,一个是空桑转世,一个是空桑弟子,难怪要将本族圣杯偷盗送给木族奸人了。”他似是认准了纤纤便是偷盗圣杯之人,听得两人的身份与关系后,话语中更是笃信不已。语气森冷,浑身真气鼓舞不息,似已随时准备出手。

身后那两名火正兵本想随之大喝,想起先前烈侯爷的震怒之语,心中一凛,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只是重重“哼”了一声,反手拔出火红的麒麟刀来,作势欲扑。

拓拔野哈哈一笑道:“在君子眼中无人不是君子,在小人眼中无人不是小人。”朝那烈侯爷抱拳道:“空桑仙子两百年前便与木族恩断情绝,又怎会授意他人献宝雷神呢?眼下大荒无主,小人觊觎,离间撩拨之事还望谨慎明查。”

烈侯爷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见他坦然相望,微笑以对,一时沉吟不语。虽然拓拔野瞧来不似鸡鸣狗盗之辈,但此事太过重大,况且那“空桑转世”又已改口承认,若只听这陌生少年的一面之辞未免也太过草率。

八郡主淡淡道:“公子既然与此事无关,又是龙神太子,为何假扮鲁将军,混入凤尾城中?”

拓拔野看了纤纤一眼,苦笑道:“舍妹被人诬以此事,所以才一路寻来。”纤纤抿嘴微笑不语,仿佛眼前之事与她全无关系一般。

楼上众人均是皱眉不语,这般解释实在太过苍白单薄,比之那如山铁证,直如鸿毛飞絮。拓拔野虽然舌绽莲花,机智善辩,但此次尚不明事情来龙去脉,对方又自恃证据在手,先入为主,想要证明清白实是大大的困难。

吴回冷冷道:“巧舌如簧。若你心中无鬼,何必这般鬼鬼祟祟?能习得长生诀,纵然不是木妖,也有极大关系。给我留下罢!”说到最后一个字时,突然拔身而起。

红光如电,阳光耀眼,众人眼前一花,一道烈焰也似的光芒暴闪而过,炙热的狂风真气轰然席卷。

檐前琉璃灯被热气所激,立时“嗤”的一声,齐齐点燃,叮当乱响。那各色光芒在斜阳下璀璨跳跃,绚丽刺眼。

真气炙烈凌厉,力道之猛,极为罕见。拓拔野心中一凛,忖道:“罢了,空口无凭,要想眼下证明难得紧,先带纤纤离开再说。”哈哈大笑,调用潮汐流,真气如海潮突涨,瞬息毕集至右手,断剑应声出鞘,碧光一闪,自那红色光波之中倏然切入。

这一剑乃是水族的“逆江流”,是拓拔野在汤谷从一个水族游侠处学得的。以潮汐流的御气方式,辅以崇尚变化的水族起剑式,自然最为流畅自如。剑光如弧,真气锐利,刹那间便破入红光之中。

突然“噗”的一声闷响,那断剑竟似被什么极为强劲的吸力吸住一般,拓拔野臂上一紧,险些被朝里拖去。念力一凛,仿佛有某件极为凌厉的物事朝自己疾刺而来。大骇之下,左掌拍出金族至刚至猛的“崩雪裂”,青色真气掀起一道波浪,狂飙突进。

轰然巨响,两道气浪产生的巨大撞击力将两人双双震退。

拓拔野借势抽出断剑,朝后疾退。那吴回冷冷道:“水属真气?原来你还是水妖的探子!”红袖挥舞,袍襟开处,又是一道红光怒浪般奔卷而来。真气滔滔炙热,比之此前竟还霸道三分。

拓拔野心中骇然,这几日连遇顶尖高手,这阴鸷冷酷的独臂人真气之雄浑,武功之莫测,竟远在自己预估之上。不及多想,双手握剑,陡然旋转,剑光自下而上斜撩而上。

光芒暴吐,真气浩荡如巨浪回旋。赫然便是潮汐流中的“回潮浪”。“回潮浪”将真气化为三层,彼此推攘,层叠回旋,便是防范被真气远甚于己的高手一下吸纳制住。

岂料“嘭”的一声爆响,拓拔野只觉所有真气尽数倒卷,连带那汹涌红光气浪一齐猛袭而来。大惊之下,立时因势力导,凝神调度真气,身子如叶舞狂风,被瞬间抛起,重重撞向墙壁。

纤纤忍不住惊呼失声,泪水汹涌,心中一阵悔恨。

拓拔野背脊方甫触着墙板,立刻调气背脊,如隔气垫,顺势向下闪电滑去。那狂飙也似的气浪“轰”的一声,立时将墙壁破开数尺大的裂洞。

众人“咦”了一声,见他竟能在吴回阴阳火正尺下借力消力,从容逃逸,心中惊疑更增。他适才那两剑分明都是水属武功,圆熟流畅。这少年究竟是谁,竟能同时习得两族至高无上的心法?

吴回目中讶意一闪而过,独袖飞卷,一支三尺余长的暗红铁尺倏然而没。缓缓步近,眼神冷漠,浑身上下透出凌厉的杀气。

他手中的“阴阳火正尺”乃是火族神器之一,以上古阴阳磁铁制成,左面阴,右面阳。对天下所有兵器及其卷引的真气,均可以视其阴阳,自行反转变化从而吸纳、反推,随心所欲,威力极强。适才先以“火正尺”的阳面吸纳拓拔野断剑,又以“火正尺”的阴面反击他的“回潮浪”,若非拓拔野真气超强,随机应变,早已被反震而死。

烈侯爷与八郡主对望一眼,颇为惊异。烈侯爷轻轻地击了击掌,楼下那八名大汉登时狂风般飞掠上来。

“呛然”脆响,八道矫龙飞电般的刀光疾斩拓拔野。刀光雪亮,刀气却是炎热锐利,四下纵横,楼内满是酷热之意。

这塔楼乃是以至为坚硬的青木,涂以坚韧防火的“不破胶”搭建而成,极为坚硬。但被那八道刀光所激,立时应声裂开细小的痕迹,木痕上火苗跳跃不已。

拓拔野凝神穿梭,护体真气青光吞吐,在刀光之间堪堪躲避而过。

烈侯爷朗声道:“烈雪八刀,采玄冰铁与火焰石在火山中炼成。刀魄相连,可避不可断,阁下小心了。”他对这陌生少年的来历大感迷惑,又恐吴回出手太过狠辣,便以自己护卫相试探。但这八刀仍极凶险,对他颇有相惜之意,忍不住出言提醒。

拓拔野哈哈笑道:“多谢侯爷。”从四道刀光中穿过,朝后翻去。

那八道刀光越斩越快,彼此配合得天衣无缝,远远望去,八道刀光犹如一道,首尾相连,绵绵不绝。热冽炙酷的刀气触着拓拔野护体真气,“嗤嗤”作响,将他越迫越后,缩围在东边一角内。

拓拔野脑中已来不及想任何问题,只是根据念力,本能地穿梭躲避,竟连调气反击的刹那时机也抽不出来。

众人远远地围观,越看越是惊异佩服。那吴回袖手伫立,冷冷地瞧着,目中也不禁露出惊讶之色。这少年竟能在“烈雪八刀”的强攻之下,支撑如许之久,毫发无损,实在是匪夷所思。

拓拔野脚下突然一滑,“哎呀”一声险些摔倒。两名大汉大喝一声,刀光交织电舞,左右开弓朝他腰间斩下。“嗤”的一声,绿色护体真气倏然破裂,刀光电斩而入。

纤纤失声惊呼,仿佛万箭穿心。恐惧、后悔、悲痛、担忧刹那决堤,哭叫道:“住手!不关他的事!”忽然之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经脉仿佛被瞬间冲开,双手一撑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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