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寒荒凶兽(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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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罗罗鸟极是凶悍,虽被拓拔野、蚩尤迎面重挫,毫无惧意,轰然盘旋,瞬间聚合,继续猛冲而下。

众人见无数恶鸟扑翅冲下,纷纷蜷缩铜盾之下,不敢探头。长爪漫漫,刀翅纵横,腥臭气浪轰然压卷,七八百只巨大恶鸟层叠俯冲,呼啸着袭击众人。

数百双黑色翎羽劈空斩斫,如万刀挥舞,接连砍劈在众人背部的铜盾上,当当激奏,如暴雨残荷,空谷瀑布。三四人手足未藏好,登时被群鸟刀翅瞬间斩断,凄声惨嚎,鲜血喷溅。

群鸟闻着血腥味,更加发狂,纷乱尖叫,四爪勾抓,试图将青铜盾牌掀起。但众人紧紧抓住,拉扯不得。

只有两人手足松动,登时被几只罗罗鸟猛地连人带盾拖到空中,还未来得及反应,刀翅缤纷乱斩,血肉横飞,已然毙命。恶鸟纷纷冲击抢食,扑翅探爪,喙如雨下,顷刻之间便将残尸瓜分得精光。

虎衣男子拔祀汉与豹衣少年、黑塔汉子背靠背围在一处,傲然而立。黑塔汉子大吼声中,半只流星锤轰然扫舞,在外围划起凛冽光弧,迫得众鸟不敢贸然迫近;拔祀汉、豹衣少年箭如飞雨,接连射杀六七只盘旋在外的恶鸟。

众恶鸟狂风暴雨般地转折冲到,前赴后继地扑向拔祀汉三人。“当当”连响,嗷嗷鸟鸣,黑塔汉子的流星锤打碎了两只恶鸟的脑浆之后,粗大的铁链蓦地被众鸟刀翅斩断。外围阻挡一失,恶鸟立刻从四面八方疾冲扑到。

拔祀汉大喝一声,双手闪电似的从背后拔出两柄乌黑的玄冰铁长刀,霍然飞舞,迎面将一只罗罗鸟斩成三段。

豹衣少年挥舞那奇形长弓,竟如长刀一般砍斫。原来那弯弓以混金所制,外翼锋锐尖利,远胜普通刀剑。

黑塔汉子虽失流星锤,勇悍如故,嘶声大吼,挥动厚背铜刀,与扑击而来的恶鸟殊死相斗。

拓拔野与蚩尤在空中稍稍盘旋,立时驱鸟疾冲而下。身在半空,眼见拔祀汉三人在密集层叠的恶鸟围击之下,临危不乱,浴血而战,心中都起了敬佩之意。这三人虽然真气平平,但勇猛果敢,当真是一等一的好汉。

尤其那拔祀汉,激斗恶鸟之余,眼观八方,呼喝命令,颇有大将之风。藏在巨盾下的众村民,听他号令,忽然弹身跃起,挥刀斩杀恶鸟,然后又迅速伏身藏于盾下。如此反复,也杀了颇多罗罗鸟。

蚩尤呼啸声中,两人七鸟电冲而下,青光爆放,刀芒如虹,又将密集鸟群瞬间杀得溃散。众太阳乌巨翅横扫,炎风似火,硬生生拍死了许多罗罗鸟。十日鸟杀得兴起,索性喷出熊熊火球,将恶鸟烧得焦头烂额,七零八落。

暮色苍茫,村寨广场上血流成河,群鸟纷飞,刀光闪烁。遍地都是残肢断体,与抽搐的鸟尸。拓拔野、蚩尤乘鸟反复冲杀,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断翎缤纷。

但罗罗鸟极是凶顽,殊无畏惧退缩之意,依旧层叠盘聚,潮水进攻,攻势更加凶狠凌厉。拔祀汉等人浑身鲜血,都已多处受伤。

拓拔野心道:“对于我和鱿鱼,这些恶鸟虽不足惧,但这些村民却大大不同。恶鸟凶悍,一时杀之不尽,相斗一久,村民难免多有伤亡。”突然心念一动,忖道:“是了!群马之中必有头马,群鸟之中也必有头鸟,只需杀了头鸟,鸟群自然溃乱,便可速战速决。”

当下凝神扫望,果然发觉鸟群之中,有一只巨鸟格外庞大,顶上血瘤也足有其他恶鸟的肉瘤三倍之大,它叫声特异,虽然亦冲锋陷阵,但多盘旋其外,以翅膀扑扇的方向和叫声“指挥”众鸟冲击。

拓拔野大喜,笑道:“就是你了!”气如潮汐,青光迸舞,断剑呼啸脱手,如急电一般怒射而出。

“哧”的一声轻响,头鸟发出一声凄恻狂怒的哀啼,巨大的双翅寸寸碎裂,断羽纷扬。断剑倏地切入那头鸟脖颈,悠然旋转,划过一道圆弧碧光,又破空飞舞,稳稳地落到拓拔野的手中。

鲜血激射,头鸟的断头高高抛起,被周围狂乱众鸟的羽翅瞬间斩成粉末。群鸟悲啼,突然溃乱,纷纷冲天而起。

拔祀汉大喜,喝道:“放箭!”众村民掀盾起身,弯弓怒射。矢雨急飞,众恶鸟惊乱之下,纷纷中箭摔落。众人大喜过望,箭如连珠暴雨,破空呼啸。转眼之间,就射杀了百余只罗罗鸟。

罗罗鸟惊声哀鸣,冲天飞舞,在空中集结成乌云,朝着西边急速飞去,片刻间便消失在浓黑的夜色中。

众村民惊喜若狂,振臂欢呼,声如雷鸣。他们与这些恶鸟交手许多次,从未有如今日这般大获全胜,欢愉狂喜,莫可言表。对这从天而降的两个天神似的少年,都不由感激佩服。

村寨街舍纷纷亮起火炬明灯,石门洞开,妇孺老弱潮水似的涌出,围聚在广场上雀跃欢呼。几个拄杖老者是村寨德高望重的长老,在众人扶持之下,颤巍巍地向拓拔野、蚩尤二人道谢不止。

拓拔野二人连忙回礼,太阳乌却大喇喇地昂首睥睨,不屑一顾。村中巫师伏地拜天,感谢上苍与寒荒大神派来两个天神人物,解救此番大劫,众村民也纷纷下拜,极尽虔诚。

原来数月以来,寒荒中厄兆连生,无数早已绝迹的凶兽妖禽纷纷现身,肆虐作恶。这食人凶禽罗罗鸟原本早在数十年前便被围杀得不剩百只,不知何故,近来竟突然集结数千只,四处为恶,尤喜掳掠女童。

恶鸟一旦抓到女童,便以特异妖法将女童衣裳化为丝囊,然后将她捆缚其中,掳掠飞走。

近来附近村寨不知已被这些恶鸟劫掠了多少清秀童女,松木寨也接连失踪不下三十名女孩。仅仅今日,罗罗鸟群便攻击了松木寨三次。众村民迫不得已,只有坚壁清野,老弱妇孺尽数藏在石屋之中,由六村大长老拔祀蓼之子拔祀汉精挑细选出数百名勇猛壮士,在这村寨广场上严阵以待。

拔祀汉抱拳笑道:“两位恩公所骑的神鸟颇为特异,拔祀汉只道是寒荒凶禽,所以大为冒犯,还请恩公恕罪!”

拓拔野、蚩尤笑道:“恩公可不敢当。如不嫌弃,叫声兄弟便是。”拔祀汉大喜,当下拉了那豹衣少年与黑塔似的汉子、以及诸多好汉与二人认识。

原来那豹衣少年名唤天箭,乃是六百里外薰吴村寨长老之子,薰吴村寨善骑射,天箭更是其中翘楚。他与拔祀汉乃是好友,今日特来相助。那黑塔似的汉子叫做黑涯,亦是附近村寨的勇士,和拔祀汉私交甚笃。他对蚩尤极为佩服,当下便称蚩尤为大哥,喜不自胜。

村寨长老纷纷邀请拓拔野、蚩尤在村中盘桓,参加今夜的欢庆。拓拔野摇头笑道:“多谢长老美意,只是舍妹眼下生死不明,挂心不下,需得尽快将她找到。”

拔祀汉道:“拓拔兄弟,不知令妹长得什么模样?我们这些兄弟连日来在各处村寨奔波,路上或许见过也未可知。”

拓拔野将纤纤的形容外貌描述一番,众人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天箭突然道:“今日在来这里的路上,我见到几只罗罗鸟抓了一个紫衣少女飞往众兽山,或许便是你的妹子。”

众人齐声惊呼,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拓拔野、蚩尤又惊又喜,道:“众兽山?”拔祀汉只道他们不知,沉声道:“两位兄弟,众兽山乃是寒荒国各种凶兽毕集之地。传说中的寒荒七兽都是封印在那山脉之中。近来那里的妖兽越来越多,极为危险……”

蚩尤皱眉道:“那还等什么?拓拔,快走罢!”

拓拔野抱拳道:“多谢了。各位朋友,救出舍妹之后,我们再来登门道谢。”当下便要驱鸟前往众兽山。

拔祀汉突然叫道:“且慢!”回身朝他父亲拜倒道:“这两位恩公对我们村寨有大恩,他们既有困难,岂能坐视不理?孩儿想随他们一同前往,听候他们调遣。”

众人轰然,那众兽山乃是极为凶险之地,若无通天之能,去那里不啻于送死。拔祀蓼点头道:“去罢。不可堕了我寒荒男儿的威风。”众人鸦雀无声,拔祀汉乃是拔祀长老的独子,此去生死难料,他竟殊无劝挽,连眉头也不皱蹙丝毫,这份胸怀度量让人钦佩无已。

拔祀汉微微一笑,傲然道:“必不辱寒荒豪杰声名。”转身大步而去。天箭一言不发,紧随其后。黑涯叫道:“他爷爷的,黑涯是打猎高手,岂能少了我。”也追了上去。

拓拔野、蚩尤心下感激,虽然这三人未必能帮大忙,但这番心意又怎能推却?微笑道:“好兄弟。走罢。”

五人骑着太阳乌,在村寨上空徐徐盘旋几圈,在众人的呼喊声中冲天飞去。俯瞰下方,夜色迷茫,村寨屋舍模糊难辨,灯火点点,那呐喊之声越来越淡,终于弥散于呼啸的狂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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