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邪魂厉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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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心下微凛,他所说的每一个人都是五族中的真人级高手,其中玄牛真人犀渠、四翼蛇枭酸与凶名昭著,是大荒中有名的残恶狂人。以自己单人之力,要独战这数百高手必败无疑,但蚩尤既能刺杀黄帝,想来已然突飞猛进,不知能否从这众多高手的夹击中安然逃生?

游痕道:“蚩尤看也不看,只是压在那女子的身上不住地耸动,哈哈怪笑。忽然只听一声巨响,我眼前一花,当胸仿佛被重锤一记,险些晕厥。定睛再看时,蚩尤动也未动,六位真人却都被一齐震飞,众弟兄也被那冲击气浪撞得东倒西歪,乱作一团。”

众人微微变色,手足不动,竟能将三族六位真人瞬间击退,其真气之强实在不可小觑。白帝眉头微皱,轻轻摇了摇头,沉吟不语。

游痕道:“玄牛真人和四翼蛇枭兀自不服,怒吼着俯冲而下,一左一右朝他夹击。岂料这次蚩尤避也不避,任由酸与真人的九枝蛇矛和犀渠真人的‘玄牛斩’闪电般刺入他的身体……”

拓拔野“啊”地一声低呼,心中陡然抽紧。少昊嘿然传音道:“放心放心,蚩尤公子若是死了,姑姑又何必叫这胖子说这番话给你听?”

游痕道:“犀渠、酸与大喜若狂,哈哈大笑道:‘我杀了这奸贼啦!’三族的侦兵朋友大喜,呼叫着一齐冲了上去。不想蚩尤忽然站了起来,吼了一声‘他奶奶的紫菜鱼皮’,双拳乱舞,不知怎地,便将犀渠真人与酸与真人瞬间打倒在地。他转身昂首狂吼,真气横扫,冲在最前的十几个朋友被气浪飞卷,撞在巨石上,立时气绝。接着又有数十人被他的真气扫中,横死当场。

“眼见不妙,大家纷纷后撤。蚩尤也不追来,弯腰抓住犀渠的脖子,将他一把提了起来,森然怪笑,突然将‘玄牛斩’从自己背上拔了出来,一刀从犀渠的胯下朝上劈去,登时将他斩成了两半。

“酸与大吼着跳了起来,却被他一脚踩翻在地。蚩尤歪着头看他,笑道:‘妖精,你猜猜你身上的九个孔是作什么用的?’将插在身上的那九枝蛇矛一根根地抽了出来,闪电似的插进酸与七窍、肚脐和肛口……”

众人听得耸然色变,面露不豫,均想:“犀渠、酸与一生杀人无数,暴虐残忍,想不到竟是这般死法。这可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游痕吞了口口水,哑声道:“大家又惊又怒,纷纷掏出暗器飞针,弯弓搭箭,朝他暴雨似的打去。那时众人的心里都害怕得紧,一时也顾不得会误伤蚩尤身旁的女子了。

“蚩尤将酸与的尸体朝地上一摔,砸得脑浆迸裂,叉着手嘿嘿直笑,所有的暗器射到离他一丈之距时,全部炸断碎裂,四射乱飞。我们射光了所有的箭矢暗器,无计可施,不敢上前,只好围在四周虚张声势。

“黑暗中,数百枝火炬的光芒明明灭灭,蚩尤站在光影里,脸容狰狞,眼神凶厉,全身鲜血淋漓,皮肉不住地膨胀跳动,无数道绿光鬼火似的在他身上跳跃,就好象……就好象刚刚从地狱里爬出的厉鬼一样。”

游痕偷偷瞟了眼黑木铜,颤声道:“说心里话,我们见他如此凶狂,都是胆战心惊,生怕他会扑将上来,将我们脖子‘咯嚓’一声拧断。眼见木族的几个侦兵悄悄脚底抹油,准备溜之大吉,我突然想到王母平时的谆谆教诲,想到黑木长老语重心长的训诫,对邪恶凶残之敌绝对不能害怕妥协,必须鼓起勇气坚决反击。顿时象冬天里吃了人参,喝了姜汤,精神舒畅,暖洋洋的浑是力量,胆子也壮了起来……”

西王母冷冷道:“不必胡说八道,直接往下说。”

游痕连连点头道:“是,是。”擦了擦汗,道:“我想到王母教诲,顿时勇气倍增,挺身而出,大声说:‘各位弟兄,各位朋友,他再过厉害,也不过一人,咱们齐心协力,定可以将他拿下。倘若此刻退却,则前功尽弃。白某虽无能,但却不敢作临阵脱逃的懦……’”

西王母淡淡道:“白某?原来这句话是白将军说的么?”

游痕一愣,方知自己说漏了嘴,面红耳赤,连忙猛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叩头道:“是是,王母英明神武,无所不能,当真什么也瞒不了您。小人头昏,一时记糊涂了,罪该万死。现在想起来,那句话确是我飞龙团白将军所说。当时小人听白将军慷慨陈辞,心下大快,热血沸腾,好象掏出了自己心底想说的话,恨不能立即披肝沥胆,为陛下、为王母娘娘浴血而战,所以把这句话记成了自己说的……”

众人见他胡言乱语,文过饰非,均觉好笑,那紧张忧虑的气氛登时为之一缓。黑木铜喝道:“还敢胡言乱语!快往下说!”

游痕急忙道:“是是。白将军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众人一听,都是精神大振,重新鼓舞起士气。小人心想: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陛下、王母娘娘平时对我们的关怀无微不至,此时正是我建功立业,报效陛下、王母娘娘和全族百姓的良机。于是豪情激涌,第一个跳了出来,骑着鹫鸟,挺起长矛,朝蚩尤猛冲过去。”

众人知他多半又是自吹自擂,强揽功劳,心下莞尔,也不急着拆穿。只有拓拔野听得心下难过,忖想:“这一路上,鱿鱼和我竭心尽力帮助各族,无愧于心,想不到最后仍中了水妖奸计,反成了各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游痕道:“众人见我义勇当先,也纷纷呼喝着重新冲上。蚩尤哈哈狂笑,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三昧真火明灭不定,四周黑暗,瞧不真切。混乱中只听见无数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腥气急速弥漫开来。

“一道碧光闪电似的四处飞舞,所到之处鲜血冲天喷射。转眼之间,便有十几个断臂残腿从我身前耳边飞过,一个头颅滴溜溜乱转,恰好钻到我的怀里,我毫不害怕,奋勇向前,但想到漆黑一片,看不清楚,万一误伤了同伴,岂不糟糕?于是盘旋不动……”

少昊笑道:“你不是天生夜眼吗?怎地又‘漆黑一片,看不清楚’了?”

游痕大感尴尬,支吾道:“这个……只怪当时风沙太大,眼睛疼痛,睁不开来。嗯,小人心想:王母娘娘曾教诲我们,对敌之时,应智取而不必力夺。与其在这里坐而待毙,倒不如寻找契机,出其不意。当下骑鸟盘旋,绕着白脊峰观察地形。厮杀声中,忽然听见一个女子惶急叫道:‘呆子!你在哪里?’循声望去,不远处的冰地上竟卧了一个紫衣女子,正艰难地爬起来。”

拓拔野心下一凛:“晏紫苏果然也在那里。”那妖女机狡多变,蚩尤与她一起,应当无恙。但她心狠手辣,只怕要引得蚩尤多造杀孽,积惹众怨。一念及此,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又想:蚩尤受九冥尸蛊操纵刺杀黄帝,已和土族结下粱子,纵能洗刷冤屈,也终究有隙。现下又杀了这许多五族豪强,岂不是成为五族公敌么?水妖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用心可谓险恶之至。忧怒交集,一时无计。

游痕道:“听到那女子的声音,歇狙、纪九一齐叫道:‘那妖女定是他同党,快将她抓住!’那女子似是刚刚冲开经脉,气力微弱,数十名侦兵一哄而上,立时将她擒住……”

西王母淡淡道:“我什么时候教诲过你们欺负妇孺弱小,要挟敌人了?”

游痕道:“是是,我们自然不敢如此,只是水族、木族侦兵杀敌心切,未免有些唐突卤莽,我们当时心里也是一千一万个不以为然。纪九封住紫衣女子的经脉,叫道:‘小贼,快将苗刀丢给我,乖乖束手就擒,否则老子就要了她的小命。’他奶奶……这厮胁迫弱女子,当真让人瞧不起。若不是当时同仇敌忾,我非要与他评一评理。

“蚩尤横刀哈哈怪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你杀不杀她,关我龟蛋事?’毫不理会,转身又去捏那女子的脸颊。众人见状反倒没了主意,那紫衣女子似是伤心之极,含着泪格格笑道:‘你当真连我也记不得啦!原来三生石也不能让你想起前生来世么?’”

拓拔野听到此处,心下忽地一阵酸苦,眼光扫处,却见姑射仙子那清澈妙目正凝视着自己,目光相触,双颊微红,又立即别过头去。拓拔野心中一跳,不敢多想,猛地仰头喝光杯中之酒,凝神倾听游痕述说。

游痕道:“纪九大怒,叫道:‘烂木奶奶的,你当老子不敢杀她么?’突然抽出青蛇针扎在那紫衣女子的‘中府穴’上,那女子忍不住叫出声来。纪九右手如飞,转眼之间就连扎了她二十六处要穴,狞笑道:‘再不认输,老子让她化作鬼你也认不得!’那女子见蚩尤始终不理,伤心欲绝,笑道:‘你杀了我罢,他不识得我,我和死了也没有分别啦。’纪九狂怒之下大叫道:‘杀你便杀你!’一针便往她天灵盖扎下。”

拓拔野大吃一惊,少昊、陆吾等人都猜到那女子应是当日的“小苏儿”,闻言亦无不低声惊呼。

游痕说到此时,起初的紧张害怕之意已经渐渐消去,眼见这些贵侯王公聚精会神地聆听自己讲述,暗自得意,越发来了精神,一时口沫横飞,绘声绘色,比之先前生动数倍,但言语之间也不由得有所夸张修饰。

当下故意一顿,咳嗽一声道:“那紫衣女子笑道:‘呆子,来生再见罢——倘若我还有来世。’蚩尤突然周身大震,体内无数绿光发狂似的乱舞,从他头顶猛然冲出。他振臂狂吼,右手将那苗刀闪电似的抛了出来,口中喝道:‘给你苗刀!’那声狂吼直如惊雷,许多兄弟登时震得晕倒,多亏我机警,见势不妙,早早将耳朵堵上……”

正自得意,见西王母目光冰冷,吓了一跳,急忙道:“纪九被他吼声所震,右手一抖,偏了几分,没有刺中要害。就在此时,那苗刀已经飞到。绿光一闪,纪九的头颅便冲天飞起,直上云霄。

“众人大骇,抓住那紫衣女子,纷纷朝后退去。只有歇狙凌空冲掠,奋力将苗刀抢到,欣喜若狂。蚩尤嘿然道:‘你这么喜欢苗刀,索性藏到身体里好了!’鬼魅似的冲来,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那苗刀忽然从歇狙双手中自动冲出,蓦地由上而下折转冲落,瞬间袭入歇狙头颅,连柄没入。

“蚩尤哈哈狂笑,‘噶啦啦’脆响声中,骨骼又拉长扩增了数尺,周身皮肉鼓舞起伏,仿佛无数气泡在皮肤上不断绽破,冲出万千碧绿光气,丑怪已极。右手忽然破入歇狙的肚子,连带着一团血淋淋的肠子,将苗刀拔了出来,大踏步朝我们走来。我们见他浑身血污,与妖魔无异,惊怒之下都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务求与他一决生死。”

游痕道:“这时阴风狂舞,数百枝三昧火炬竟然熄灭了大半。黑暗之中,蚩尤仿佛万千碧光绿蛇交缠绕舞的怪物,狂笑着急速冲来。‘轰’的一声爆响,他的皮肤四处迸裂,血花四射,无数七彩甲虫密雨似的爆射飞舞,朝我们缤纷冲来。”

众人动容,失声道:“九冥尸蛊!难道果真是尸蛊附体?”

他们先前听槐鬼离仑转述拓拔野的推测时,尚且将信将疑,但此刻听游痕描述,那甲虫当是尸蛊无疑。

游痕突然面露尴尬神色,欲言又止,朝黑木铜瞄了两眼,大着胆子说道:“就在这时,小人作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决定。小人本来热血上涌,横下一条心决意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但忽然想到王母娘娘平时的教诲:‘为人臣民,不但要忠肝义胆,更要舍小节而从大局’,顿时醍醐灌顶,豁然想通了。我是侦兵,最最重要的任务乃是及时地收集、传递情报,不是和敌人卤莽死斗。倘若我们死光了,还有谁将蚩尤在此的消息传给陛下和王母娘娘?这岂不是辜负了陛下与王母娘娘给我们的重托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哪!想到这里,我决定宁可背上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千古罪名,也要保全性命,顾全大局!”

少昊笑道:“原来你倒地装死还是为了顾全大局么?”众人忍俊不禁。

游痕硬着头皮叹道:“正是如此。小人坚信以陛下、王母娘娘之英明果决,一定能明察秋毫,体谅小人的一番苦心。”

西王母淡淡道:“苦心没有瞧见,油嘴滑舌倒是一清二楚。别打岔,往下说罢。”

游痕听她话中并无怪罪之意,登时大喜,抖擞精神,说道:“是是。小人为了顾全大局,决定委曲求全,当下抱头倒地,抓了一把鲜血涂在脸上、身上,翻着白眼抽搐一番,不再动弹。娘娘明鉴,其实小人这双眼睛一刻也没有眨过,一直仔仔细细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事情。

“蚩尤狂吼声中,无数甲虫利箭似的射入众人的身体,顷刻之间,几乎所有的人都惨叫着剧烈抽搐起来。蚩尤双眼凶光怒放,森然怪笑,突然探出双手凌空抓攫,叫道:‘通通过来罢!’“众人凄烈哀嚎,抱着头满地打滚,痛苦已极。突然有个人飞了起来,凌空朝他撞去,天灵盖和胸部猛地炸裂,鲜血、脑浆四处喷飞,无数只彩色甲虫缠绕着一道绿光冲了出来,发出惨烈的怪叫,没入蚩尤的身体。

“接着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越来越多,无数人在他四周盘旋飞舞,‘仆仆’连声,数不尽的甲虫缠绕着绿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光芒冲没入了他的身体。他怒吼欢呼着,全身急剧膨胀,闪闪发光,万千道光芒象江河入海,汇集到他的丹田、心脉……”

众人面色大变,齐齐失声道:“摄神御鬼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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