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似是故人(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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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阿斐且战且退,惊愕恨怒,几欲迸爆。原以为古元坎转世之后必大不如前,不料竟厉害若此!

以适才这几剑来看,这小子似已练成五行真元,真气之强绝对已凌越神位,远胜于己。心道:“他奶奶的,早知如此方才便一剑取他性命,白白给他喘息之机!”面色青白不定,懊悔恼恨,无以复加。

却不知他也高估了拓拔野。拓拔野虽是“五德之身”,体内又有强猛已极的五属真气,但毕竟修为不足,尚不能融合转化,御用自如。相反,五气郁结相克,稍有不慎,反倒还有经脉迸裂之虞。适才这雷霆反击之所以声势惊人,全因经脉方甫冲开,郁积五气如岩浆喷爆,又有定海珠相助,威力倍增。阿斐若与他多战数合,拓拔野的真气必定不强反弱。

奈何白阿斐虽然凶顽奸恶,对古元坎却素有畏惧之心,虽已隔世,积威犹在。见他冲开经脉,神威凛凛,原已斗志大堕,此刻一处下风,更如惊弓之鸟,闻弦胆裂。

长啸声中,拓拔野横空穿掠,怀抱龙女在古元坎石像旁飘然落定。反手拔起天元逆刃,气芒吞吐,遥指白阿斐,淡然道:“白阿斐,不以此刀取你项上人头,又怎能平两大圣女之冤,泄我前世之恨?”意态悠然,但那凌厉杀气却是直迫眉睫。

白阿斐面色微变,气焰大馁,暗想:“这厮取了天元逆刃,不啻如虎添翼,又有那贱人相助,断难抵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刚解印逃脱,何苦逞强冒险?终有一日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当下扬眉哈哈大笑道:“故人相见,古兄就这般叙旧么?好生让人伤心……”话未说完,突然破天电冲,沿着峭壁疾掠飞点,瞬息不见。狰兽悲吼,纵掠攀飞,紧追而去。

拓拔野一怔,想不到他堂堂神位高手,竟不敢应战,逃之夭夭。惊怒交集,待要解印太阳乌追去,却被雨师妾拦住,摇头叹道:“罢啦,他当年号为紫电光神,除了‘紫电光雷’独步大荒之外,御风术快如闪电,也是一大原因。现在追去已经晚啦。”

见拓拔野犹自懊恼,忍不住莞尔笑道:“放心吧,我已经在狰兽身上洒了‘千里子母香’,定能将他们寻着。即使让他们逃脱,只需禀明白帝,昭告五族,天下纵大,也没有他容身之所。咱们还是先救金神罢。”

拓拔野又是气恼又是滑稽,与雨师妾对望一眼,忽地忍俊不禁,笑将起来。但想到石夷、长留仙子惨遭毒手,笑容凝结,心情登时又转沉重,当下携手朝金神二人飞掠而去。

月华如水,清辉普照。

草木掩映,石夷、长留仙子两相对立,虽然衣袂鼓舞,肤色润泽如生,但周身僵硬,气息全无,已经化作两尊石人。任凭拓拔野如何输气相救,已不可复活还转了。端详两尊石人的表情,竟是凝眸对望,神情古怪,也不知究竟是悲伤、欢喜还是迷茫。

拓拔野呆呆地望着两人,胸中如被巨石所堵,说不出的怅惘难过。这两人虽与他不甚熟识,但石夷为人内向缄默,痴迷武学,乃是大荒十神中最为单纯的人物;长留仙子虽偏激疯癫,却是命运坎坷的可怜女子。

一个令他尊敬,一个让他同情,却双双惨死于八百年前的余孽之手,焉不令他扼腕叹息?倘若他前世将阿斐直接了断,又怎会发生今日之事?想到此处,更是愧疚难当。

雨师妾低声道:“傻瓜,你别自责啦,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不是你,也不是白阿斐所能决定的。况且长留仙子这一生坎坷寂寞,暗恋金神却始终不得回报,现在与他同化为石,两两相望,对她来说何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拓拔野闻言更感唏嘘。木立片刻,方回过神来,晒然道:“险些连此行的目的都忘了。”轻挥天元逆刃,将雨师妾身上的锁链尽数斩断。

两人在不死树下掘了个大坑,将古元坎石像和螭羽仙子的尸骨一齐埋入,立了一个小坟,刻碑为记。想到阿斐有可能去而复返,不敢将天元逆刃埋入坟中,仍由拓拔野悬挂腰间。

二人原想将石夷、长留仙子也合葬一处,但虑及他们非亲非故,又是当世金族前辈,自己这般擅做主张,倒颇唐突失礼。当下只好让他们伫立原地,等转告了白帝、西王母,再由他们处置。

两人收拾既毕,又在古元坎、螭羽仙子的坟前拜了几拜。

一阵凉风乍起,尘土飞扬。月色清冷,风声呜咽,二人突然觉得一阵刻骨的悲伤,携手对望,怅然无语。

拓拔野想到螭羽仙子临终言语,忖道:“虽有天下至利的天元逆刃,却偏偏情丝难断!”蓦地一阵冲动,转过身,斩钉截铁地低声说道:“好姐姐,今生今世,拓拔野只喜欢你一人,如有变心,天打……。”

雨师妾急忙伸手掩住他的口,摇了摇头,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眼眶一红,突然扑簌簌地落下泪来,痴痴地望着他,欲言又止,半晌方低声叹道:“尘埃落定,魂魄归真。咱们走罢,莫扰了他们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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