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五章. 新奇玩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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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林绚尘脸色发白:“难道少了一多半?”她在那些即将贩卖的女奴之中,找到了霓雯等等二三等的大丫鬟,却发现最最重要的人,如王云芳,赵月诗等人俱都不在。

“估计剩下的人在里面,有专场的拍卖会,不说别的,光是王夫人弄来的那些竞争世子福晋的女孩,还有赵月诗,赵香兰,都没有在——”

“咦?!”林绚尘惊叫一声,打断了银尘的话,银尘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位似乎有点印象的女孩,这个女孩此时非常之凄惨,并没有从洋馆里面出来,而是直接被关在囚车里面,从崇文门内缓缓送出。

她后面的一辆车上,关着王云芬,王云芬后面的,赫然就是崇王府里的一众男丁。

领头的就是赵光冲,与他相邻的囚车里面跪着他的幕僚清客,再远处才是他的小厮,跟班,长随,最后才是各处采买管事之人。这些人才像是真正的囚徒,一个个脸色灰黄,瘦骨嶙峋,被困锁在靠人力拉着的囚车里面,如同一只只即将被送上解剖台的瘦老鼠。

囚车部队特意在崇文门外停住,一位像是将官的身穿暗蓝色锁甲,却带着奇怪的大红斗笠的男人策马越众而出,坐在高高的马背上俯视着聚拢而来的百姓,他清了清嗓子,没有使用任何聚魂式,仅仅靠着战气就让自己的声音传遍全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臣赵光冲,勾结死党,交通禁物,窝藏要犯家财,欺上瞒下,贪赃枉法,又有纵容家人敛财,间接害死人命三条等诸般过失,有忝祖德,且有传言指画国事,妄图左右皇统传承,按例当凌迟,然先皇遗诏,不忍同胞相残,朕也念其二十年来兢兢业业,两袖清风,上佐先皇,下赡皇爷遗孀,劳苦之功,不容忽视,且一生刚正,治学右方,以深厚学识弹压昭和九年学变,舌战群儒,其风采,朕回想起来亦历历在目,故而功过相抵,免死论生,改凌迟为流放两千七百里,至南海瘴疾道普洛县孤岛守礁,终身不得返回本土,其家眷男丁,长子确信于剿匪时战死阵中,次子愚钝顽劣,不学无术,诋毁科举,亦不曾过问家务,不知其父一切所为,故免罪,废黜世封,遣送于金陵祖地,耕田守陵,余者男丁,尤其幕僚,掌柜,各处办事人等,皆参与附逆谋反,又不在先皇抚恤之例,故按例一律处斩,不得延误。女眷着令三司会审,另行安排,钦此。”

年轻将官说完,居然当着老百姓的面儿使了个龙凤呈祥团花大水袖,一对儿藏蓝色的袖子使唤得噼啪作响,龙飞凤舞。林绚尘看到那人熟稔的动作,只觉得一股浓浓的违和感扑面而来。“怎么可能是这个?”她低声道。“怎么了?”她身旁的男孩关切地问。

“那人宣读完圣旨之后,使的那个礼……完全不通啊?”

“怎么不通?”银发男孩还没有发现这个细节:“我觉得他的暗器手法挺好的——”

“龙凤呈祥团花大水袖,那是只有建州奴儿才用的礼节。”

“不是说第五王朝传下来,在第六王朝发扬光大了么?”

“第五王朝传下来的,是单膝屈尊单手水袖礼,不是龙凤呈祥团花大水袖,这点你大概是被朝廷里派来的宣讲官骗了。”林绚尘说出了一个非常陌生的礼节名称,这个所谓的“单膝屈尊单手水袖礼”银尘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他费了一阵工夫,才模糊地想起自己似乎是在南边沿海的某座先代地宫中看过描述这种礼节的岩画,岩画的后半部分便是著名的《五雷正法》的修炼图谱,这样才让他有那么一丝印象,否则,只怕又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

“而龙凤呈祥团花大水袖那是建州奴儿的礼节,一直都是,不知道那位将官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使用这样的礼节?习惯?他看起来就是个南方人,怎么也不像是建州出身——”

“他是韩霜似,韩家的最后一个人。”白银色的瞳孔中,陡然间大雪弥漫,魔法师比女孩更清晰地感觉到了不妥:“这个人是抗击北国的英雄,如今使用建州奴儿的礼节,这可不是‘说不通’这么简单的事情了。绚儿,我想我得悄悄潜入那个洋馆中看看,看看那些官人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那外面的人怎么办?霓雯粉黛儿可都在——”

“赎身的事情和拜狱商量。”银尘说着,发动暗影潜伏消失了。

“拜狱哥石块木头!”小女孩气得一跺脚,眼泪又掉下来几颗,却冷不防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木头前来报到。”

“讨厌!也和万大哥一样油嘴滑舌了!”林绚尘被拜狱这么一搞,反而给逗笑了,也暂时忘了先前那雾霾一样的心情。林绚尘自然之道,和官府交割这样的事情,自然有鬼老和天方剑士等人出面的,她和银尘,不过是临场指挥而已。

韩霜似宣读完越皇的圣旨,便和几位狱卒交割,这一伙狱卒是要押送赵光冲去南海的,和别的狱卒不同,身穿着黄褐色的“土兽铠”锁子甲,背上背着链刀和钩锁。他们牵来一头杂毛驴子,为囚车重新套车,接着就赶上囚车朝十里亭行去了,新朝规矩,但凡押送去流放苦役的犯人,不准走水路。

林绚尘呆呆看着舅父苍老佝偻的身影,看着他忽然之间就全白了的头发,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下来。她想喊,可是喉咙里堵塞着大团湿冷凝重的空气,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来,她踮起脚,伸出手晃了晃,想来吸引舅父的注意,让他朝这边看一眼,可是舅父早就两眼无神地瞪着前方,对于街道两旁的百姓的喧闹不闻不问。

百姓是很好被愚弄的,至少这一刻十分容易被愚弄,他们听了圣旨,便以为这个和他们其实并没有任何交集(赵光冲之前几乎没有来过应天府)的崇王爷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谩骂嘲弄之声不绝于耳,林绚尘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只觉得心如刀绞,她十分十分想大喊出来,告诉这些百姓们,这个所谓的“附逆”的舅父究竟是个怎样温柔的长辈,怎样一个负责任的父亲,怎样一个孝顺的儿子,怎样一个忠诚的臣子。林绚尘直到如今,都不知道自己的舅父到底做错了什么,在她看来所谓的“附逆”“窝藏”之类的罪名,不过是朝中政敌们罗织的“莫须有”而已,可是她没有喊出声来,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的声音如何洪亮,就算自己的理由如何充分,在圣旨面前,也无法改变这些百姓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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