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那年豆蔻(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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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如玉秀丽,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拧起,显得不怒而自威:“公主金枝玉叶,也容你们随意处置?还不赶紧松开你的脏手!”

他冷冷眯着眼睛,一袭玄色镶金华服,衬的他高挑而贵气,即便只有十一二岁模样,也让人不由心生忌惮。

“合大公子。”一看见身后的人是谁,那前一刻还叫嚣不屑的侍卫,顿时松了自己的手,拱手回道:“小人方才只是吓吓公主罢了,并不是当真要如何。”

说着,那侍卫往后退了两步,脸色微微泛白。

合氏一家的公子小姐,哪里是他们这些蝼蚁敢惹得?尤其眼前的少年,其父乃天下兵马大元帅,手握重兵,拥着赵国的半壁江山……这样的人物,即便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未必敢反驳他一句话。

“好一个吓吓公主!”少年不怒反笑,白净的面庞冷色愈盛:“谁给你们的狗胆,连公主都敢惊吓?是不要你这颗脑袋了吗!”

他抬起脚,在那侍卫还未设防的前提下,硬生生朝着膝盖处踹了过去,狠狠将其踹翻在地。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分明不过少年,但他身上的戾气,却是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侍卫匍匐在地,惊的面色惨白,只能一个劲儿的求饶。他身后的一众侍卫见此,个个噤声,不敢言语,生怕冲撞了这活阎王,自己也受了连累。

合氏一族本就是赵国的百年世家,其宗族之中,最数繁城大元帅合封威吓四方,昌盛不已。眼前的少年,乃合封唯独的儿子,合家的嫡长子——合煜。

“饶命?”合煜冷笑一声,望了眼红着眼站在一边的赵琳琅,忽地长袖一挥,阴测测道:“胆敢惊吓公主,你认为小爷还有可能让你活着走出这永宁宫?”

唇角无声的弯起一个弧度,下一刻便有合府的亲卫兵上前,将那侍卫生生拿下。

“公子,如何处置?”不顾那侍卫的告饶,合府的亲卫兵询问道。

合煜眯了眯眼,桀骜道:“给小爷把他拉出去,斩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那亲卫兵点头称是,不过片刻功夫,就将那侍卫拖了出去,声音渐渐消弭。

“公主没事罢?”直到那噪杂的声音远去,合煜才低眉去看赵琳琅。

“没……没事。”摇了摇头,赵琳琅显然有些害怕。只是这份畏惧的心思,说不准是因着方才的事情,还是合煜的杀伐之气。

一声回答之后,赵琳琅不再开口,一时间气氛陷入尴尬,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相顾无言。

“阿姐在宫门处等你。”无声之中,合煜再度开口,试图打破这寂静无声。

咬了咬唇,赵琳琅仰头看他:“我……我知道,可是……”

她自是因着合欢遣人送了信来,才忽地决意要出一一趟永宁宫。可现下这样的气氛,她实在很难开口说什么,毕竟眼前的少年,太过杀意凛然,便是她……也忍不住为之畏惧。

“走罢。”合煜转身,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只撂下一句话:“跟着我出去……若是你别无选择的话。”

说着,他领着一众人,便立即朝着外头走去。

赵琳琅见此,只稍稍一犹豫,却还是跟了过去。

望着这两人愈发消失的背影,十里才皱起眉梢,下意识道:“赵琳琅怎么会和合煜如此生分?”

合欢是合煜一母同胞的长姐,两人关系应当是极好的,可奇怪的地方便恰恰在此。赵琳琅唤合欢为‘阿欢’,显然极致亲密,却独独对合煜这样陌生与畏惧……

“我听人说,合煜早年入战场,随着他父亲浴血奋战,染了一身杀伐之气。”这些倒都是道听途说,不过有些事情,道听途说也是有几分真实。

譬如合家的大公子,合煜。

合煜八岁入的军营,而那时,赵琳琅不过两三岁幼童,在那之后,合煜鲜少回繁城,只偶尔一年回来那么一次两次的,多数时候匆匆离去。因此,他和赵琳琅之间的关系,莫长安倒是不太惊讶。

只是,如果她没有记错,如今的赵国正是内忧外患之际,合煜这会儿竟是在繁城,委实出乎她的所料。

“所以说,他和赵琳琅在知晓事理的时间点,错过了彼此?”合煜在的时候,赵琳琅不过幼年,尚且没有什么记忆。后来合煜离开了,赵琳琅却是长大了,至此才导致现下的这种状态。

“听你这话说的,平添伤感啊。”莫长安戏谑的一笑,唇角微微勾起:“就好像两人该是相爱一般,可是有些惹人遐想。”

然而,赵琳琅和合煜之间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更哪里来的相爱一说?

十里闻言,不由学着莫长安寻常的模样,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

……

随着赵琳琅,莫长安和十里一路跟去,她和合煜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到宫门之前,他才指了一个方向,转身离去。

前后不过刹那之间,赵琳琅没有挽留,合煜也没有多言什么,这让坐等后戏的莫长安和十里两人,都颇感失望,恨不得立刻就上演一场爱恨情仇,也好歹让人开开眼界。

只是,一想到赵琳琅也不过六七岁的孩子,莫长安便适时打住了自己的意淫。

那一头,合煜的背影已然渐行渐远,只余下赵琳琅一人站在原地。她看了眼大开的宫门,瞧着守门的侍卫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心里头大致清楚,合煜已然安排好了一切。

存着一丝焦灼的心,她没有再愣在一处,而是下意识抬起脚,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不出所料,她畅通无阻的便出了宫门,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一直到她看见合欢的那一刻,心里头的大石头才像是落下了一般,莫名觉得舒心。

彼时,合欢就站在宫门西侧的朱砂梅下,手执一把红透红透的骨伞,墨泼的枝干,粉白的花瓣,比起那艳丽的朱砂梅,还要惹人遐想。

“阿欢!”见着那低垂的伞沿,赵琳琅一眼便知那立在原处的人是谁:“阿欢!”

她招着小手,一路小跑过去,直至到了合欢的面前,才真真切切看到那张掩在骨伞之中的容色。

雪色落下,点点妖娆。她撑着骨伞,腕若皓月,唇齿艳绝。十四岁的豆蔻年华,一张极致倾城的皮相,玉骨冰肌,眉眼如画。

欣欣然弯起唇瓣,白的貂裘,绯色的裙摆。一袭华美迤地蜿蜒,衬的她愈发灼灼如莲,不染纤尘:“慢一些,莫要摔着了。”

温柔入髓的嗓音,带着一丝清冽与缱绻,让人不由深陷其中。

“阿欢,你真美!”赵琳琅拎着裙摆,有些痴痴然望着她,仿若第一次见着。

分明不过月余日未见罢了,合欢却宛若含苞盛放的清莲,一言一行,都叫人移不开眼。

如此美人,就像是自画中拓下来的一般,那别样的气韵与馥郁芬芳的雅致,当是倾国倾城,举世无双。

轻笑一声,合欢摇头:“琳琅又在说胡话了。”

“我没有说胡话,”赵琳琅脸色微红,艳羡道:“阿欢真的极好看。”

“琳琅也是好看的,只是还未长大罢了。”抚着赵琳琅的脑袋,她显然只当孩子玩笑:“我今日有些事情找你。”

“阿欢是要问王兄的事情吗?”鉴于这些年的相熟,赵琳琅显然早早便猜到了合欢的用意。

合欢点头,只微微蹙眉,问道:“琳琅,瑾哥哥近日,可是被王上软禁了?”

软禁?

莫长安下意识眼角一挑,瞳孔微微缩起。如是她没有记错,赵瑾登基为王之前,曾有过两次的受挫,一次是幼年时的巫蛊之事,另外一次大约就是八九年前。据野史记载,那时当政的赵王病入膏肓,整日里做着噩梦,只恐子嗣暗杀于他。

为此,他曾再次动了废太子的想法,将赵瑾软禁在宫中,不让其和外界接触。

可是,谁也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哥哥的太子称号,恐怕是要被父王废了!”赵琳琅咬着唇,眼泪花儿一滴滴落下,就像不要钱似得,一颗接着一颗,没入积雪之中。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从前是她的父亲,而如今就像是恶鬼一样,死死的盯着他们,几乎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琳琅,你莫要着急。”心下紧了紧,合欢却还是沉静道:“我今日来是要你帮衬着传一句话给瑾哥哥。”

“什么话?”赵琳琅道。

她张了张红唇,眉梢犹如泼墨绘成:“你告诉他,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他的身后。”

如今正是宫闱祸乱之际,繁城合氏一族的表态,其实极为重要。而合欢的话,其实就是在告诉赵瑾,无论如何,合氏一族都会拥立他为王,迈入他的阵营。

这是一句郎情妾意的话,更是一句保命符,是合欢的笃定。

赵琳琅明白,真真切切的将这句话印在心口,她知道,有合欢在,她和兄长赵瑾便会安然无恙,这一点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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