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泥路(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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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算了,失算了!

也不知是何人,将驿道用黄土铺了一道。随着雨水一淋,车马一压,路面依旧坎坷不平,而且到处都是泥泞、泥坑。不一会儿,两人几乎都成了泥人。

刘远干脆将沉重的皮靴脱下来,在水坑边洗了洗,用带子系了挂在肩头。虎子自然也有样学样。两人这样光着脚在泥坑间行走倒也方便不少。

十余里的路程好似永远走不到头似的。令人头痛的是,天渐渐飘起细雨来,一会儿将两人没带雨具的泥人又淋成了落汤鸡。

“清明时节雨纷份,路上行人欲断魂。咱们找地方避逐吧。这样下去真的会断魂了。”刘远扯紧衣服,颤声道。

“大郎,这里前不着村,后不靠店的。要不,我到先前边去看看。”虎子倒不怎么怕冷,仍露着两条臂膀,坦着个胸膛,抹了抹脸上泥水,道。

“算了。一起走吧。有落脚地方再说。”

“嗯,见我们没赶去,老王也许会赶回来接我们。”

“走吧!”刘远心中暗叹一声,摆摆手道。后悔药挺贵的,还不一定有得买啊。自己酿的苦酒怎样也得喝下去,还得笑着喝才行。

...........

老王的骡车佟究没等到,远处倒有一辆马车急速地驶了过来。

“大郎,车,有车子。”虎子站在路旁,兴奋地摇起手,连连摆动。

马车未见丝亳地减速。接近两人时,两人还看见,赶车的马夫甚至还扬起了马鞭。

“扑…”

抗中的泥水飞了走来,溅了两人满身满脸。

“耶耶的…”虎子大怒,一甩手就近了上去。

但湿滑的路面上,两条腿哪追得上奔驰的马车。倒被车轮带起的泥水狠狠地糊了一身。

“呵呵,土包子…”帘子一动,一阵笑声飞了出来。

“耶耶的,别被耶耶抓住了。抓住非将你打个半死!……”虎子停下脚,冲远去的马车嚎叫道。

“虎子。别人不乐意搭理咱们,咱们还能怎么着。要怪就怪大郎我吧,不是我,咱们都赶到书院了。”刘远走到虎子身边,劝道。

“不怪大郎。大郎对虎子好,虎子这辈子跟定大郎了。风里水里也跟着大郎,不会有丝亳冤气。”虎子抹了抹脸上泥水道,“只是那小子忒无礼了。不搭咱们也罢了,还溅了咱们一身泥水。大郎,我看那小子也是去进学的。咱们赶过去,一准能捉到那小子。”

“狗咬了咱,咱不成还得咬回去?箅了,咱们犯不着和那些狗东西计较。”刘远摇了摇头。

“大郎…咱们兄弟们何曾吃过如此之气!想咱们在州城……”虎子忿忿道。

“唉。”刘远叹了一口气。见路旁有块石头,也不管上面沾满的泥子,一屁股坐下,招呼虎子坐下。

“虎子,你也看到了。你想地看,这年头还有什么人家能用得上马车?”

“哼,无非是仗着家里有些钱或者有些势力。但咱们何曾怕了他们。雷家如些强横,咱们还不是将他们打得半死丢到信江河里去了。”刘虎不以为然道。

“嘿嘿。”刘远苦笑一声,轻声道:“雷家的事,是我拖累大家了。”

“怎么能怪得大郎,雷家那伙人最不是东西,屡次撩拔咱们。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他人还以为咱们刘家可欺呢!”

“可终究,咱们还是被他们赶出州城了。”沉默了一会,刘远颓然道。

“那是他们雷家仗势欺人。要我说,当初就该一棍子敲死了那小子。竟敢对大郎下死手。”虎子恨恨道。

“敲死了怎么办?雷家能放过咱们?咱们或许还能亡命逃窜,但家人怎么办?雄子、林子家里有父母、兄妹,你家里也有个婆婆、妹妹,一旦闹起事来,咱们总不能拖家携口一起跑吧。”

这下,虎子不做声了。

“虎子,这些年你们都跟着我,咱们在州城也闯出了些名头。但雷家之事后,我反复想了想,发现咱们这些年过得确实没意思。”刘远淡淡道,“你看,咱们在州城人五人六,横行无忌的,好些人都怕我们,躲得咱们远远的,你说说看,他们到底怕我们什么?是我们真能打?咱们真能打,还能打得过满州城的人?”

虎子低着着不说话。

“无非是咱们虽然横行州城,但终究没做过什么大恶。一些小事,好些人看在咱们刘家的家势,也不愿惹麻烦罢了。”刘远自嘲得笑了笑,“就如你说的,咱们赶到学院去,揪住马车上的小子,打他一顿又如何。无非两种情况,一是那小子家势不如咱们刘家,咱们仗势欺人,挣了顿打,出了口气;一是那小子家势胜于咱们,咱们还得如上次打雷家小子一样,老头子为咱们赔钱道谦,收拾烂摊子。你说有意思吗?”

“没意思!”虎子瓮声瓮气地道。

“对。”刘远一拍大腿道,“耶耶的,咱们兄弟本就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仗着家里的势头欺负人算什么!”

“对。咱们绝对不能仗势欺人!”

“当然,咱们也不能当冤大头。有些仇该报还得报。”刘远继继道,“但比咱们势力大的,咱们冲上去,那不是傻了了。”

“这个,这个....大郎,那别人不是说咱们兄弟都是一些欺软怕硬的无胆之辈?”虎子摸摸头,有些难以理解。

“是不欺软,也不怕硬。”刘远淡淡一笑,“对付有些咱们一时惹不起的人,咱们一时放过并不是说就永远放过他们了。咱们大可等待时机,等咱们势力大了,自有收拾他们的时候。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嗯。”虎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轻声道:“大郎这次来河口,让雄子招巡丁,是不是准备和雷家干一场?”

“看时候吧。”刘远伸手拍了拍虎子肩膀,“虎子,这次被雷家敲了一棍,我突然多了好些想法。我觉得咱们兄弟不能再和以前一般那样胡混日子了。咱们在州城,说破了不过是一群躲在前人树荫下浑浑噩噩过日子的混小子。好些人怕咱们,任咱们胡闹,不过惧怕刘家而已。但是哪一天刘家这颗大树倒下了咱们怎么办?我和山子、雄子现在做的一些,就是为我们兄弟的将来做些准备.”

“咱们刘家怎么会......”

“树会长,自然就会倒。”刘远抬头望了望天,叹道,“有一天,这天都会倒了,何况一颗树。”

“这,这.....好好的天怎么会倒.”刘虎迷茫地抓了抓脑袋。

“以后你就知道了。”刘远摆摆手。

“嗯,我以后听大郎的就是了。”虎子也懒得想这些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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