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树分娩（终）（1 / 2）

老李看见我的表情，可想而知吧。

于队说，这老头闹得很凶，额角都磕破了，嘴里说的话是一句都听不懂。可是他看到是我，显得安分了一些。

我尽量不去看老李的眼睛，我怕会想起外公和妈妈。

“李爷爷，为什么这样做？”我真是做了一个糟糕的开场白。

老李却笑着说：“不就是想知道我的动机吗？我要是自己认了，外面那帮傻子不就收工轻松了吗？”

“即便你不认，那些尸体也是事实，你逃不掉的。”

他没有任何的惧意说：“他们是因为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才派你来劝我的吧。”

我也没了任何的顾虑，直截了当得说：“树根里的，是你的女儿吗？”

老李断然是没想到我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眼睛忽然瞪得滚圆，脸上的肌肉抽搐得厉害。他没有说话，但是我感受得到他心口狂热奔涌的血液。

我接着说：“你一定想不到钟老师是个多么执着的人，他认真地提取了树每个阶段的样本，包括树根。而那里检测出了很多人的血，是那些婴儿的！”

他依然没有说话。

“你用婴儿的血来祭树根，这是什么邪术？你知道你用血养的是什么吗？那已经不是你的女儿了！”

“你胡说！”他忽然暴怒起来，像个野兽般的凶悍，嘴里吐出腐臭血腥的味道。我想，他要不是被拷在椅子上，我一定会被掐死吧。

“玲儿还活着，还活在树根里！只要满了七七四十九天的血祭，玲儿就能回来！”

我也不甘示弱，重重地拍了桌子大喊：“谁告诉你的！你女儿的魂魄早就成了魔，你们却不惜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来用邪术养魔，你们这样做，害她不能轮回，只能永远变成魔！”

他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口中重复了几十遍的“不可能”，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我深吸了口气说:“李爷爷，你帮过我外公外婆，救过我妈妈的性命。我不愿意看你们变成这样。你得把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我，我才能帮助你的玲儿，让她转世投胎。”

原来，老李的女儿十来岁的时候，在那棵树贪玩攀爬，不慎头磕在树根上摔死了。那时，有个在矿上劳改的叫做柳三江的中年男人，他是旧时街边摆卦摊的，据闻是在青城山学过仙术，人称“柳仙师”。这个柳三江找上门来跟他们说，他们的孩子其实还没走，魂儿就附在那树根上呢。

他门起初是不信的，这个劳改犯说的话怎么能当真？这个柳三江就带他们去树根那里，亲自滴了点自己的血到树根上，果然，那树根把血都吸了进去。

他感到奇怪、恐惧，也隐隐有些疑惑，忙询问原由。柳三江告诉他们，孩子的魂儿附在树根上，需得用最纯净的血来祭树七七四十九次，才能将孩子的魂儿救出来。

于是老两口爱子心切，决心照着柳三江的话做。然而，要祭七七四十九次谈何容易？最纯洁的婴儿血又要去哪里找来？

起初，他们到乡下捡死孩子，一年也捡不上一个，再后来就是趁着别人带孩子的不注意，偷偷取了点血就跑，也是杯水车薪。

一晃几十年都过去了，老两口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可这七七四十九次还是没能凑齐。于是，只得冒险偷盗活婴！老李做事倒是狡猾，每次都是借着给李婆婆看病的缘由到各个医院踩点偷盗，竟然没有失过手。于是有恃无恐，偷孩子变得越发频繁。

他们用婴血祭祀树根，根本不管那孩子的死活，死了一个，再去偷一个，再也没了人性。

“柳三江！”我咂摸着这个名字。

树里的是阴魔没错，但一定不是老李的女儿。因为我妈妈的那首诗歌里说：“狂风吹动着树叶，母亲凄厉地呼喊着父亲的名字，鲜血染透了树根……”妈妈用了“染透”而不是“染红”，说明那个时候树根已经开始吸血了，而那时候老李的女儿还活着。

外曾祖的笔记里提过，冤气越深的魂化生邪骨成为阴魔的力量越大，而要继续提升能力，就需要吞噬魂魄、吸收阳气等手段，而这棵树里的阴魔是靠吸食婴儿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