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冥婚村（1）（1 / 2）

我对湘西的主要印象，还停留在大学时候和初恋男友的第一次外出旅行。那次也是我们无忧无虑、单车白裙的恋爱中，第一次发生争吵。

我还记得，那天我们看过了凤凰古城的美景，坐着摇摇晃晃的小巴士往一个苗家小镇走，虽然车里空气很糟糕，乘客大多都是个别不太注重卫生的乡民，前排还有个占了两个人位置仰躺着，光着脚丫子，鼾声如雷的大叔。但是沿途一览无遗的天空，青山绿水，农田里的耕牛，麦苗欣欣向荣，每一处都美景。

我很开心，说不完的话，尤其是看到一座山上一个椭圆形的洞穴，里面发着光。

我指给他看，说那是什么啊，怎么在发光呢。

他却瞪着眼睛看了一会说：“哪里来的洞？哪里来的光？”

我不以为然，他是个很幽默风趣的人，平时玩笑就开得不少，我以为这次也是。于是戳戳他的脸说：“这么亮的洞呢。”

他坏笑着对我说：“你啊，不开这样玩笑的，怎么也开始开玩笑了？”

我说：“我没开玩笑呢，你看啊，那不是吗？别跟我开玩笑了。”

也不知道后来互相说了多少句话，越说越冲，简直成了争吵，直到前排的大叔用听不懂的土家话直接怼了我俩，才终于打住。

虽然事后我们和好如初，但是这次的争吵还是让我们发现对彼此的不了解与不理解，没多久也就分手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大概是看到了他真的看不见的东西。

我从回忆里醒来，依然置身在一个空气闷湿的小巴士里。我不觉吃吃一笑，看着沿途迷人质朴的风景祭奠了一下我的青春。

我一大早飞了吉首，再转了一趟车到了凤凰古城，来不及在沱江边听一曲苗女的欢歌，就又辗转坐上一辆小巴士。

我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叫做百腊的小镇，确切地址是百腊镇下桂街，距离凤凰古城120公里，路不好走，全是烂石子路，还要翻越几座大山。村子里的人想要外出回家只有小巴士，一天早晚只跑两趟。我要是赶不上傍晚这一趟就只能等明早了。

小巴士密闭狭窄，坐车的人不多，有给古城商家送土货的乡民，有两个进城里采买了几件花衣服的妇女，有一对来旅游的大学生小情侣，还有个挎着摄影器材的青年男子。

司机是个魁梧的汉子，很爱笑，检查完了我们的票，眼看着已经到了发车的点。他却没有开车，坐在驾驶座上向外张望着。等了几分钟，一个穿着蓝粗布，头上裹着棕色头巾的老妇人小步小步地跑了过来。

她把一个篮子从窗户递了进来说：“大龙，让你等久了，三块钱找不开，我也急得很。李家老板也不给我，说上个月少了十多块。怎么会给我少十多块？就是嫌我记性不好了。”

司机笑着说：“阿莎阿妈，您腿脚不好，可慢点。”

她嘿嘿笑着，淳朴的脸上皱起深深的褶子说：“总麻烦你嘞。我家老头子，偏偏就喜欢这个李老板的烟叶，说好抽得很喃，讨嫌。”

“红大叔在家念叨你呢，阿妈你不如坐我的车回趟家呗。”叫大龙的司机掀开篮子上的花布，是满满的一筐烟叶。

“走不得，走不得，走了摊子谁来看啊？嘿嘿嘿。谢谢大龙了。叫我家老头子少抽点，还有，叫他晚上莫去果园转了，虫多。”大妈还是一直是笑的，那笑真是有感染力，让我也不觉浑然融入她虽然贫困艰辛，但是依然充满快乐与向往的生活里。

咔嚓一声，我朝左边看，原来被这一幕感染的不止我一个，那位青年举起了相机对着前面来了一张，脸上也是暖意。

他发现我在看他，转头一个笑。我也礼貌地回礼。

车终于开了，我知道这是个漫长困难的旅程，睡觉是不敢想象的。

车子颠簸得厉害，但是没有人抱怨。大龙司机走这条路大概很熟悉了，所以他一定已经避开了更多的坎坷坑洼，尽可能给我们最平顺的路程了。

哦，对了，我是一个人出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