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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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奔腾的玄扈水,我不只一次的望向远处那座曾经保留过我和蓼回忆的山头。

“你在哪?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一遍一遍的自问着,就好像这样就能把蓼问得再从土里一下子长出来,带着开心的笑意出现在我面前一样。

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流逝着。

“还在盼望吗?小水珠。”我又一次沉浸在回忆中,没有察觉龟父的靠近。

“啊。我……对,我会一直等它回来的。”我打起精神,朝龟父飞去。

“小水珠,不知你是否明白,你的好友一直没有出现,或许是因为它缺失了某些部分。”

龟父的话让我当场一惊。

“缺失?怎么会?它并没有留下什么啊!”

“那这个呢?不算吗?”

“这个……”我愣愣的看着地上那颗装有“蓼”遗烬的水珠,“这个……也算吗?”

龟父没有给我答复,而是爬上河边的一块大石,站在高点俯看河水。

“小水珠,我的女儿可曾对你讲起过她的母亲?”龟父转过头问我。

“讲过,大大对我说,您与您的伴侣平时经常吵架,但在它因故离去之后,您好几年都无法放下对它的思念。”

“是啊,我们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平时是吵得厉害,到最后才发现,原来谁也离不开谁。其实我之前一直以为所有灵兽都是这样和另一半相处的,后来才知道这只是一部分灵兽的生活模式。可惜,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能懂得什么叫珍惜~”说到这,龟父也忍不住低声叹息。

“既然您对您伴侣的感情那么深,后来又是怎么做的,才平复了那种失落的心情呢?”我默默问道。

“一开始的那段时间,真可谓很痛苦!我无法说服自己去承认它已经离世的事实,一直把它的躯壳留在洞中,尽管龟亲们都劝我不要伤心过度,我还有孩子要养,不能总是消沉下去,我终究还是难以从思念中解脱出来。直到有一天傍晚,我在河边饮水时,忽然看到了它的模样。它从水面上飘游过来,我刚想上前触碰它,它便退后对我说,过世的灵魂是不可以接触生者的,否则会给生者带来病患。在那一刻,我才终于接受了残酷的现实。后来它告诉我,它并不感到痛苦,只是灵魂一直得不到自由,因为我的思念和保留它遗体的做法,让它不忍,也不能离开,受制于一处的困境,让它始终无法享得安宁。”

“原来是这样吗?!”我惊疑不已的叫道,“所以,要让逝者完整的离开,才能让它们真正解脱?”

“是的,我那时也是愤怒于自己的无知,让所爱长期与我一同饱受折磨。也是那时我才理解,真正的爱不是抓着不放,而是让它可以自由的活动。它走了或者回来,只是形体上的转移,而只要我的心头永远为它留有一方空余,它就一直都有栖息之处。对于珍视的,把它捧在心里,永远要强过任何一种表面上的表达形式。”

“我明白了,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您,我慈爱的龟爷爷!”我激动的飞到龟父脸侧,紧紧地用身躯贴住它的头部,全心全意的感谢着这只无条件收容我、疼爱我、教育我的大水龟。我不会用太多的语言表达情感,唯一擅长的方式就是用实际行动来体现我的感受,幸好这一窝水龟都能理解我的笨拙,从没计较过这些。

“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找到你的幸运,就像我现在一样,常常能在梦中,与它再叙曾经那段甜蜜的时光。”龟父会心一笑。

“好的,我这就去消除那颗水球的屏障,让蓼的遗烬随着这奔流不息的河水,自由的离去。”

就在我准备飞下去行动时,龟父叫住了我。

“小水珠,我还要提醒你一件事。你看,这世间的一切,都像河流一样,从同一个源头出来,奔腾向前永不回流。不管是高山还是低谷,都阻止不了它的前进。就算在地表上被阻拦,它也依然能够从地下流走。不同的地形改变了河流最初的方向,使子河从母河中分出,各自冲往不同的流域,然而最后,它们还是会汇聚到一起。只是这其中的变化,就是当初的那条母河,最终可能不会再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了。变化是无时无刻的,所以我们必须要接受这一点。“

“您的意思是,就算我再一次遇到了蓼,它也可能不会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了?这点我是明白的,蓼它自己也说过,若真有来世,不想再做一株小草。”

“不止是样貌,性格也可能会变,毕竟,曾经的都已经不在了。草灵在植物类中不算高等,因而转生的可能性更大。但是转生过程还是会消耗大量灵力,很难说重生之后它还是不是以前的那种性格,唯一不变的,也只是它作为个体所具有的特殊灵感了。”

从我开始跟着大大在外面的世界四处闯荡的时候,瞻就告诉过我,找蓼就要凭“灵感”去找,因为我曾跟蓼一起生活,个体生灵的灵感都不一样,只有我熟悉蓼的“灵感”,所以也只有我能在一堆植物里准确的分辨出它来。

“未来的事情,只能在未来得到答案。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未来。”

我就这样回答了龟父,也相当于回答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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