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接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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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思忤望了一眼魔兰夫人,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可以告诉在下么?”杨诣穹道:“与你没什么关系,但告诉你也未尝不可。她叫什么魔兰夫人,北海葬花岛的门下,一个恶妇,杀了这户父女的家人,我看不过眼,便稍稍惩戒了一番。”

裴思忤见那对父女浑身脏黑,呼吸普通,脚步轻浮,看来半点武功不会,仅是寻常农村百姓而已,没再加注目光,改瞥向魔兰夫人,只见她不住痛苦呻吟,双手发抖,筋骨已断,显然是被武学高手出指强行捏断,瞧她伤势样子,正似受伤未久。

放眼江湖,除了少林寺方丈的大力金刚指外,很少有人能将指法修炼至如此阳刚精强的劲道,随心所欲,断人骨节之境界,不禁加大了对杨诣穹的敬惧之心,但他脸上仍是一如既往的谦和微笑,毫无畏怕神色,笑吟吟地道:“估计这位魔兰夫人是不知好歹,得罪了杨少侠,你这才扭断了她的双手。如此在下说话可得加倍小心喽,不然别说断手,碎四肢也说不定呢。”杨诣穹淡淡一笑,说道:“听你说话口气,以及瞧你这副样子,挺像个爱琢磨事的聪明人,不太想难为你,你就算得罪了我,其实也没什么,倒想劝你一件事。”

裴思忤微一躬身,笑道:“少侠有命,白鲤小龙自不敢违抗,万事遵命。”

杨诣穹道:“澹台无冢与我师门之间有些过节,这人名声又挺臭,性子暴戾,作恶多端,将来我肯定会找他聊聊人生的。你这位龙王,平时倒没怎么听说你做过坏事,但我劝你,不要再继续跟澹台无冢相交了,早点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才对。”裴思忤道:“澹台无冢毕竟对在下有过授艺之恩,在下与其交情很是深厚,你要我背叛他,欺师灭祖,弃暗投明,这事万万做不到,不必多言。”

关居钰凝视着裴思忤,皱起眉头,心想:“曲叶琦曾跟我说过,澹台无冢和七徒决裂之后,七徒十几年以来,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生怕终有一天,澹台无冢会找上他们,施行猎杀。之江荒山那时候,这裴思忤还和其它几人一起商量过,要一起对付澹台无冢,抢夺《神鬼大离合》第二本的秘籍。这人现在却不说实话,心眼挺多,不知他肚里还藏有多少鬼主意。”

杨诣穹道:“你既这样说,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将来若时机一到,于战场上相遇,届时别怪小子手下不留情。”裴思忤幽幽地道:“是啊,杨少侠连一位娇艳靓丽的美妇人都不放过,到时又怎会饶过我这不怕死的小龙呢,在下恭候大驾。”眼珠一转,看了一眼魔兰夫人,“她是北海葬花岛的门下?”杨诣穹道:“是啊。”裴思忤道:“不知杨少侠、关少侠可否赏个面子,让在下带这妇人走呢?”

杨、关奇道:“你带她走干什么?”

裴思忤道:“嗯,这位姐们,跟咱岳六姐的气质风范有点相似,我想带她去和岳六姐认识认识,相信她俩结识之后,一定很开心,很聊得来的。”关居钰摇了摇头,道:“岳珠莎目前应该和家人同她父亲岳玉皇前辈在一起,你又怎么把魔兰夫人带去给她认识?莫非岳前辈此刻在豫州附近,你知道他在哪儿?”杨诣穹微笑道:“岳老先生与我有武道之交,若真在附近不远处,见个面很好啊。魔兰夫人不用你带,我力气大,脚步快,提着她去即可。”裴思忤脸上一热,道:“是,在下欠虑了。魏四哥说他曾去过涂中一处农县地方,除了打过关居钰少侠五招外,还看到了岳六姐在那儿……嗯,如此说来,六姐刻下离我很远,见不着面。”

关居钰瞧了一眼魔兰夫人,见她头插兰花,面容化妆,虽说年纪已三十多岁,不是少女,但风韵大有,尤其一笑起来便有两个酒窝,更添美丽,脑中登时闪出个想法,怀疑起一件事,说道:“你同样也不能把她带去给蔡鏖,叫那家伙将她糟蹋了。”说着护在魔兰夫人身前。裴思忤哈哈大笑,道:“没有没有……”

这时,魔兰夫人忍着手部痛苦,呻吟问道:“请……请问这位公子,可是澹台无冢的众徒之一,白鲤龙王裴思忤?”裴思忤嘴角一扬,道:“不敢,正是区区在下。”魔兰夫人道:“我想……想见见你师父澹台无冢,有事情要问他。”裴思忤一愣,这女人乃北海岛派之人,和澹台无冢从不相识,却不知为何突然提出此要求,问道:“你有何事问他?”魔兰夫人道:“此事不便明言,我要当面和他说。请你带我走,带我去见他。”裴思忤皱起眉头,像是在沉思什么,过了良久,才抬起头来,说道:“可以,只要这两位少侠同意,肯放你走,我便带你去见澹台无冢。”

魔兰夫人转头看向杨诣穹,沉声道:“杨诣穹,你今天捏断我双手,我自认有罪,不来恨你,但毕竟今后成了残废之人,你若有种,就暂请放过我,有朝一日,我再来找你报仇算账。”杨诣穹道:“好,我等着。下次碰到,找我算账,可得小心些了,我一样不会对你客气。楚家父女和钰兄,也肯让你走的话,你就跟裴龙王去吧。”关居钰道:“我无所谓的。”楚苓苓看向父亲,道:“爸,这个女人……咱放过她吗?”楚父叹道:“让她走吧,她已经给人家捏断了手,再也不能行凶作恶了,即便杀了,你妈妈、爷爷奶奶也回不来了,只怪老天无眼,咱家命苦……”楚苓苓心中难过,投入父亲怀中痛哭。

杨诣穹向裴思忤道:“我问你,你当真知道澹台无冢此刻在哪里?”裴思忤道:“他一向行踪飘忽不定,不太有固定的落脚点,但我知道一个他经常会去的地方。”杨诣穹问道:“哪里?”裴思忤曾听胡忘潭说起过,有关澹台和慕容两家之间的恩怨纠葛,以及《神鬼大离合》的抢夺、拥有,知道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此时自然猜到了杨诣穹心中打算,明白他想找澹台无冢的意图,微笑道:“杨诣穹少侠,你虽勇气可嘉,但有点自信过头,在下武艺有限,见识浅薄,可也算是个有评论资格的旁观者。我瞧你现在是功夫高强,却还暂时难跟澹台无冢抗衡,你完全没必要去自讨苦吃,甚至去送死。他不光武功极强,脑力计谋亦令人防不胜防。”

关居钰转头见杨诣穹突然眼神凝滞,轻声道:“诣穹,你没事吧?”

杨诣穹哈哈一笑,说道:“我武艺如何,澹台无冢功夫强弱,我和他谁高谁低,自是可让旁人评头论足,但我却偏偏是一个不怕死的倔小子,不管对头多么厉害,我都想先与其交底一番再说。”言语虽谦虚,但他心中的不服之意,谁都能听得出来。

裴思忤道:“你真的想知道?”杨诣穹道:“你说便是。”

裴思忤道:“月亮的高度太矮了,地底下的光又太亮了,只有天上才藏着大海。”

杨诣穹一怔,奇道:“这什么话?”裴思忤笑道:“你自个儿慢慢想吧,解对了这个谜语,闲时去那地方瞅瞅,没准就能找到澹台无冢。”杨诣穹皱眉道:“干嘛不明说,却叫我解谜?”裴思忤微微一笑,不再理会,搀起魔兰夫人,施展华丽轻功,离开了当地。

杨诣穹站立不动,口中喃喃念叨那句话不停:“月亮的高度太矮了,地底下的光又太亮了,只有天上才藏着大海……”

侧耳听闻,这些话大有玄机,却又不符合自然逻辑,且前后意义不衔接,一时之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有何说明地点的关键。

关居钰走向楚家父女的面前,说道:“现在没事了,二位不用怕了。”楚父道:“多谢两位小伙子仗义相救,不然我父女俩今天肯定被玫瑰先生和魔兰夫人害死了。”关居钰记起引发这些事的原因,是那块叫做“泻龙牌”的铁牌子,问道:“那铁牌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楚父叹了口气,道:“惭愧,这牌子的由来,其实我们也不太晓得,反正是有天黄昏傍晚,咱家的牛含在嘴里从外面带回来的,牛又不会说话,谁知道这牌子原先是搁哪儿的呢。”关居钰道:“然后呢?”楚父道:“我瞧这牌子模样新奇,上村集卖烧饼时就握在手里把玩着。有天给魔兰夫人和玫瑰先生路过看见,便开始对我们施以抢夺……魔兰夫人说话态度极其恶劣,我老婆不过言语间顶撞了她几句,就当场给她出掌拍死……本来啥事都好商量,可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算什么道理?咱家拼死顽抗,反而一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严刑拷问,强灌毒水,我父母二老年纪大了,受不了折磨,在家中便已惨死遇害……”说完擦了擦眼泪,喉音哽咽,甚是伤心。

关居钰皱眉道:“唉,确实可恶。这泻龙牌是干什么用的,你们可知道吗?”

楚苓苓道:“我依稀记得,说是用来开启一个地方通口的神秘机关的,这铁牌子即是开关的钥匙。”关居钰道:“哦?是什么地方的机关?”楚苓苓挠了挠头皮,沉吟道:“涯洸川吧,好像叫。那儿有一帘玉龙般的大瀑布,只需将泻龙牌安在什么位置,那条瀑布就会轰然断流,神秘通口便出现了。”关居钰心中一懵,问道:“涯洸川是什么地方?在哪里?”楚苓苓苦笑道:“在哪里我可不知道,只单单听过这三个字而已。”关居钰沉思道:“涯洸川……瀑布……神秘通口……泻龙牌……机关钥匙……”

杨诣穹走了过来,问道:“苓苓姑娘,刚才那只叫神鹏的鹰,抓来一根烂木头,里面被它掏出了那块泻龙牌,我听到你说你明明把这牌子怎样怎样……那么你本来是怎么处理的?”楚苓苓道:“哦,那牌子是我塞进烂木头里的。因为魔兰夫人和玫瑰先生杀了我家人,我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们要,偏不给他们,我将那牌子连同烂木头扔到江河里了,沉入水底。却……却没想到刚才被那只鹰叼了来……我的天哪,那是啥怪鸟?怎么做到的,本事这么大。”

关居钰“嗯”了一声,道:“大概是你扔到江里时,正好被神鹏在天上看见了,那根烂木又估计是沉到水里又浮了起来,然后才被它捡上来了。”杨诣穹皱眉叹道:“玫瑰先生和神鹏此时已经走远,无法夺回泻龙牌了。”

楚苓苓看了一眼父亲,点点头,微笑道:“两位哥哥,多谢你们的帮助,我和爸先走了,有缘再见。”与父亲准备离开当地。楚父皱着眉头,轻轻推开女儿,眼色恳切,对杨诣穹道:“我家丫头化魂水的毒还没解,求小伙子你救救。”膝腿一弯,准备跪倒。杨诣穹忙道:“别这样。”使出柔劲一托,将他托起,不让他跪,续道:“刚才放走了魔兰夫人,却忘了叫她留下解药,真对不起……唉,要救是可以救的,只是有些不妥。”楚父道:“啊,哪儿不妥了?小伙子,你用刚才救我的法子不就行吗?”

杨诣穹苦笑道:“那是输功打穴,逆气排毒之法。我得出指点击她前身二十多处穴道,然后发掌拍击,将毒逼出来。男女授受不亲,我是个男子汉,伸手在你家姑娘身上又摸又点的,这个……”楚父笑道:“多大点事,你放开手去做便是,咱村乡下人干事,从不理那些婆婆妈妈的话头,只管做正经事才是真的。求小伙子你帮帮忙。”

杨诣穹脸现窘色,问楚苓苓道:“姑娘,你介意吗?”

楚苓苓早已满脸通红,只是脸黑,旁人看不出来,她低下头去,偷瞄了杨诣穹一眼,轻轻地道:“没……没事,请你救我。”杨诣穹道:“冒犯了。”运起内功,隔着一定距离,不与其身体相触,施展无形之力,在她前身上叩了十三拳,点了九指,打击了这二十二处经脉穴道,再挥出一掌。楚苓苓“哇”的一下张口,吐出了那滩香浓浓的黄水,嗬嗬轻喘,有些虚弱,但这番折腾,已把她体内的化魂水之毒逼出了大半。杨诣穹道:“和你父亲一样,记得买点泻药吃吃,虽受几天罪,但这样能将毒排尽。”楚苓苓道:“谢谢你。你叫啥名儿呀?”杨诣穹微笑道:“我姓杨,叫杨诣穹。”楚苓苓道:“那这位大哥呢?”关居钰也微笑道:“关居钰。”楚家父女谢了几句,告辞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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