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看不见的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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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小学生正文卷第七百一十八章看不见的网世间最大的恐惧就是未知,既然明白了新来督师的思路,大同巡抚史道感觉能松口气了。

  见完秦德威,史巡抚与王总兵一起出来后,上马之前又故意对王总兵说:“现在暂时可以安心了。”

  王总兵反问道:“何以见得?”

  史巡抚便答道:“本院先前最害怕的,就是这位督师年少气盛,勒令官军出战俺答大军,只怕必败啊。

  亦或是为了总督驻地阳和城的安全,强行抽走大同城精兵去阳和城,让位置更要害的大同城凭空少了数千精锐。”

  王总兵当然也明白,无论上面哪种乱命,都会让他这个直接带兵的武官陷入两难困境。

  史巡抚继续说:“但如果秦督师只是想派兵出塞烧荒的话,那倒不是问题了。”

  眼下俺答大军还在山西腹地流寇,大明各路守军也只能坚壁清野了,等俺答抢掠完毕并缓缓撤回塞外,怎么也得一个月时间。

  而另两股北虏势力里,吉囊在河套方向策应俺答,小王子部众在宣府那边。

  所以未来一个月算是个时间差,从大同方向出塞烧荒的风险并不大,至少一二百里内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再说确实也已经到了烧荒的季节。

  最后史巡抚一阵见血的说:“只要秦督师不胡乱指挥战事,就可以安稳守住,不至于有大过。”

  王总兵还是叹了口气,比起军事上的瞎指挥,其实他更害怕秦督师搞“政治”,刻意针对他去查问题。

  主要是他自己身上不干净,前段时间俺答凑集了几个部落人马,空前规模的大举入侵时,他这个总兵官畏惧北虏兵势,便秘密派人贿赂了俺答,所以俺答没有攻打大同城,转而南下深入了。

  如果这些事情被新来的督师查到,后果不堪设想啊。

  但王总兵又不便于对史巡抚吐露心声,只能旁敲侧击的说:“但还有宗室朱充灼谋反的事情,焉知不会牵连到我?

  当年我出任大同镇总兵官,是因为前兵部大司马张瓒的缘故,而张瓒又是被秦督师除掉的。

  如果秦督师因此而视我为敌寇,借题发挥又该如何是好?”

  原来这才是王总兵最忧心的地方,史巡抚从文官角度思考了一下后,很肯定的说:

  “不会的,秦督师只是拿来敲打你,督促你尽快抽集精骑组建新营而已!

  如果秦督师有意针对你生事,肯定会想着避免打草惊蛇,刚才就不会公开训斥你了。”

  独当一面的正常人文官办事,基本都是这种套路,史巡抚对此很懂。

  王总兵对史巡抚行个礼道:“你们文臣好歹还有几分科年前后辈香火情,我们武官就说不上话了,烦请抚台在督师面前美言几句。”

  史巡抚自然是答应下来:“好说好说!我们镇抚同城为官,本就该同心协力。”

  王总兵也就顺势而道:“抚台说的对!”

  分别之后,史巡抚暗暗冷笑,你王总兵贿赂北虏的事情瞒得住别人,能瞒得住同城的巡抚吗?

  这就是个把柄,关键时刻才能拿出来用的。

  比起同在大同城镇守又分工明确的巡抚、总兵,宣大总督确实像个“外来户”。

  按道理宣大总督驻地应该在一百里外的阳和城,然后各司其职,而不是跑到大同城来增加权力内卷程度。

  次日,秦德威坐在厅中用早膳的时候,一夜未眠但精神亢奋的总督中军官金汝泉出现在面前。

  并禀报道:“昨夜重点审过那姓罗的匪首,供出了十几个信徒。”

  秦督师略有奇怪的说:“可是本官听说,那罗老祖号称有数百弟子。”

  金汝泉答道:“那终究是号称,与曹操号称八十一万大军一样的道理,只有十几个关系紧密的信徒。”

  秦督师拍案道:“这水分也太大了!”

  原本以为可能会是个数百人的大案,没想到规模缩水了几十倍,简直岂有此理。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只能让手下们继续去抓人。

  十几个信徒也敢称祖师,白莲教就是这样,组织很零散,信徒碎片化,或者说很少有统一的大规模组织。

  就算抓了一个“祖师”,那同地区还有好几个祖师,反正前后几百年始终清剿不完。

  但这样的散装情况,也导致白莲教造反能力实在一般般,与黄巾、太平等比起来差得远了。

  等秦德威用完早膳,却又见仆役王大来禀报:“那刘知府又来了!”

  秦德威有点意外的问道:“他来做甚?”

  王大答道:“听他口气,仿佛对老爷极为感激,很有想投靠的样子。”

  秦德威起身来到会客花厅,吩咐将大同刘知府带进来。

  果不其然,刘知府上来就行了个大礼,感激涕零的说:“督师大恩大德,下官铭感五内,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秦德威皱了皱眉头,感觉这知府巴结的太过了,什么大恩大德?至于如此吗?

  自己只是一个主要方向在于军务的总督而已,又不直接管着刘知府。

  刘知府察言观色,可能也觉得自己过火了,而秦督师也没理解自己意思,又连忙解释说:

  “下官行走官场多年,从未见过有如督师这般办事英明果断的人物!故而一时情不自禁,还请督师勿怪!”

  于是秦德威终于明白,这刘知府激动在哪里了。

  前晚刘知府刚给自己送了礼,自己昨天就把朱充灼给彻底“办”了,所以刘知府就产生了些许误会。

  大概在刘知府的心目中,他秦督师真是极品讲究人,收了礼就真给办事,而且还办的利利索索毫不拖泥带水,真乃最优质的上官。

  而且刘知府还根据官场经验判断,通过这次成功“交易”,知府和总督之间已经建立了信用,关系可以更进一步了,可以有更多可能了。

  想到这里,秦督师就有点腻歪,不客气的呵斥道:“你闭嘴吧!本督师查获朱充灼谋逆案,乃是为国除奸,别无它意!”

  别拿你那套腐朽肮脏的官场文化,来胡乱解构别人的正义举动!

  刘知府连忙应声道:“是,是!督师说得对,只是为国除奸而已!下官肤浅了!”

  对于这样的“官场老人”,纵然是伶牙俐齿的大喷子秦德威,也真骂不过。

  便只能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如果没有其它事情,退下吧!”

  刘知府赶紧又开口说:“其实下官此次前来,是因为听说督师想派兵烧荒”

  秦德威脸色瞬间严肃起来,拍案喝道:“你一个知府胆敢窥测军机!你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这踏马的岂有此理啊,自己昨晚只亲口对巡抚和总兵说了烧荒的“意图”,怎么今日知府就知道了?还能不能保密了?

  刘知府连忙叫道:“督师勿要生恼!今日巡抚命下官筹备粮草和军需,下官从巡抚口中偶尔听了一句,说是为烧荒出兵所用。”

  官场上的细节都很有内涵,秦德威顿时就想到,史巡抚这是故意透露给知府烧荒的信息?

  他不信这是失言巧合,但这能说明两点,第一史巡抚和刘知府应该是一伙的;

  第二刘知府来找自己,说不定也代表了史巡抚的意志,肯定又有点什么幺蛾子了。

  至于史巡抚为什么不亲自出面来说,这叫“王不见王”。

  在如今官场,巡抚虽然权力级别比总督略低了点,礼节上稍稍处于下位,但实际品级没多大区别,通常也被视为同一档次的官员。

  秦德威下意识揉了揉额头,朝廷派自己总督宣大军务,是为了抵御外敌来的。

  结果痛痛快快的打仗还没影子,缠缠绕绕的官场纠葛反而要先出现了。

  这国怎!定体问!我陷思!

  刘知府当然不知道秦督师在想什么,仍然按照自己的腹稿继续说:

  “督师也是知道的,我大明对北虏实行绝贡之策,断绝商贸往来。

  但北虏那边却又急需汉地物产,从盐、茶、器具,甚至一针一线都要求之于汉地。

  故而汉地物产在胡地价格腾贵,甚至可以直接换黄金回来。”

  秦督师不动神色的问道:“那又怎样?”

  刘知府生怕总督大人不耐烦听下去,加快了语速说:“正因为利润丰厚,所以边墙走私屡禁不绝,但却都是小打小闹而已。若想往胡地贩运物资,最好的路数却另有其法。”

  闻弦歌而知雅意,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秦德威什么没见过啊,但假装来了兴趣,假装不明的问道:“什么法子?”

  刘知府“石破天惊”的说:“就是出塞烧荒!唯有烧荒,可以光明正大的深入草原胡地,可以借着军需之名运送大批物资!”

  刘知府之所以敢在秦督师面前如此大胆披露,主要是有四点原因:

  第一,秦督师收钱就办事,是讲究人,看起来信誉很好,可以谈点出门就不认账的事情,买卖不成仁义在。

  第二,秦督师似乎对“走私”两个字并不“反感”,那朱充灼一直想揭发走私,但秦督师从来没拿这个说过事。

  第三,秦督师收重礼毫不犹豫,并不是介意外财的人。

  第四,他刘永也没有落下具体口实,只是陈述了这么一种现象。

  秦德威继续假装不明白:“那你说起这个,又是什么意思?只是想提醒本督师,提防烧荒的官员偷偷携带物资走私?”

  刘知府“呵呵”笑了几声,“督师肯定已经明白,不须下官再细说。”

  秦德威稍加思索后,才答道:“本督师不但不明白,甚至什么也不知道。”

  刘知府一时间没听懂,这句“不知道”又是什么意思。

  秦德威又详细说了一遍:“你们都是本地老官员了,有能力自行安排一些事情,原本也不需要本督师出力,故而本督师对此一无所知。”

  刘知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就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

  于是也回应说:“督师所言极是,有些小事也不需要督师亲历亲为。”

  秦德威又想了想,多透露了一些消息:“此次烧荒,本官说不定要亲自带队,出塞百十里建功。”

  刘知府便立刻祝福说:“便在此预祝督师马到成功!如有需要,下官会直接与督标中军官或者旗牌官联络。”

  离开公馆后,刘知府迅速又去了城北察院,这里是大同巡抚驻地。

  将与秦督师交谈的情况禀报过后,刘知府又说了句:“看秦督师之意,无意干涉走私之事,也没有什么疑点。”

  史巡抚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疑惑,“本院在京城叙职时,就听说过秦德威很多事情。

  传言这是一个喜欢沽名钓誉之人,根本不看重钱财。

  所以本院方才还预测,秦德威可能不会接受走私牟利,但他怎么会答应了你。”

  见多识广的刘知府笑道:“这也不奇怪,在京城那种地方谨言慎行,但到了地方后就放飞自我的官员,也不在少数。

  再说京官应酬多,花销极大,但实际俸禄低,外放时若有机会敛财,谁又会嫌弃钱少?”

  史巡抚点头道:“这样也能说得过去,你且去准备吧!但还是要记住一点,不能让秦德威发现直接涉及你我的实证。”

  刘知府答应说:“下官自然晓得,一切按抚台说的办。但总兵官那边,还需抚台去打个招呼,毕竟派出去烧荒的都是官兵。”

  等刘知府告辞,史巡抚便派人去联系王总兵,两人约在了晚上见面。

  史巡抚对王总兵劝道:“这次遵照秦督师命令,抽集精兵出塞烧荒,王将军你选拔人手时谨慎行事。”

  王升没有明白史巡抚的意思,就问了句:“怎么个谨慎?”

  史巡抚则更具体的说:“第一,你不要亲自带队去烧荒;第二,尽量不要让亲信去烧荒。”

  王总兵诧异的反问道:“这又是为何?”

  史巡抚答道:“这是为了防止秦德威又会耍弄什么把戏,你不在烧荒队伍里,也没有亲信在,自然就不用承担责任了。”

  乍听起来,王总兵感到史巡抚说得似乎有点道理,也就答应下来。

  如果秦德威真想干点什么,他犯不上去阻止,但也犯不上把自己搭进去。

  史巡抚将王总兵送走后,得意的笑了笑,看不见的大网渐渐成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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