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是他，船长？（1 / 2）

这是一家全都是由木头柱子支撑起来的小酒馆，一扇单开矮门是唯一可以进入这家酒馆的通道，简陋的店堂相当宽敞，低矮的天花板随时都有可能压下来，天花板下设有十来张桌子，室内烟雾腾腾，在单开矮门的上方挂着铁质招牌，招牌上面写着：勇士小酒馆。

然而进来喝酒的人哪里是什么勇士，他们全都长着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用杯子碰杯子，用拳头碰拳头，用头磕桌子，甚至用头磕柱子，那是酒徒们应有的表现。许多人大叫着帝国万岁，然后把酒一饮而尽；许多人没喝完酒便倒了下去；许多人拿硬币的正反面赌酒喝，没钱的人就把衣服和裤子脱下来交给柜台，这里是下层人士的天堂，酒喝得越醉，天堂就大放光彩。

坐在左边角落里的某个酒徒大喊一声：“我忠心祝贺诸位，祝贺大家都是伟大的下等人！人类是一个伟大的群体，而我们呢？是伟大的群体中胃口最好的一类人，我们有能耐从酒杯中喝出哲学，喝出剑术，还要喝出拳术，多么了不起的消化功能啊！但我们输掉了战争，我们沦为了帝国人的奴隶，这里也沦为帝国人的殖民地，噢，可是只要我们还有酒喝，我确定喝酒才是下等人的光荣，来吧，为身为下等人的光荣干一杯！”

“为身为下等人的光荣干杯！”

全场一起喝彩，除了刚进来的那个人，其余的全都卷起袖子，没有袖子的就爬到桌上，个子矮的骑到个高的头上，这酒馆里的欢笑声一下子融合到一起，那些赌咒发誓的、大喊大叫的、乱开玩笑的人全都不约而同地举起手中的杯子和瓶子，只要谁先喝完手中的酒，谁就有权得到酒馆里最高的荣耀。

看起来，我们的冒险家像是走错地方了，他本来要去一个能使人感到勇敢的地方，却不小心撞进了啤酒屋，通常，进来的人都不愿再出去，除非身上的钱没带足，或者是和刚才那个被扔出去的人一样不带钱，这一轮就快喝完了，最先倒在地上的人得到最热烈的掌声，就是那个发表演讲的人！

但是演讲没有结束，只见一个头顶假发的人站了出来，这个人的眼睛通红，左脸被打肿似的，他端着暗红色的液体摇摇晃晃地来到店堂中央，认定自己只要一站出来就必须说点儿什么，而且必须说点让大家满意的东西，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讲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些酒徒的酒精脑袋里本来就装不下什么好主意，只听到这个人说：“除了服从他们，我们还有喝酒的权利！讲大话的权利！讨价还价的权利！违法的权利！啊，只要不是在他们的领土上违法，而是在我们的领土上违法，他们还高兴着呢！”

“笨蛋！你想被他们带走吗？”

“也许当头一棒可以让你清静下。”

“喔，我得走了，帝国人的耳朵很敏锐！”

酒馆里终于爆发出不一样的声音，刚才演讲的那个人慌忙躲到人群里，但又很快被人抬了出来，他吞吞吐吐地说：“我只是重复别人的话，再说了，谁会相信一个酒鬼的话呢？”说着，他便把整瓶子的酒喝了下去，倒在地上装死过去。

一下子听多了这样的怨言使皮特感到阵阵难受，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但他不明白的是这些人的声音频率为什么这么高，只要是个带耳朵的人都能在老远的地方听到这里面的谈话，这些人的理智虽然糊涂着，但冲动的情感太强烈，满屋子的酒味就像地狱里的焰火、从毒蛇嘴里吐出的红杏，逼着皮特后退数步，最后，他撞到了扶手椅的后面，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一把将他推开，他又撞到柱子上，大家都疯狂地挤来挤去，谁也看不请对方是谁，只要是需要喝酒的人，喜欢说胡话的人，在这里都能交到朋友。

就在皮特快要被人挤出窗外的一刹那，一只手突兀从人堆里伸出来拉住他，显然，这是一双清醒的手！

随后，一个身材匀称的人影隐没在灯火下，皮特拨开前面这一群人的身体追了上去，然而，他看到的这个人使他万分惊诧。

此人虽然把头发剃光了，但是那一堆拉杂的胡子还是使他记起这个人的身份。

“船长！”皮特几乎是既高兴又痛苦地叫出了声音。

高兴是因为他终于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见到一个认识的人，痛苦是因为他恨这个人，若不是这个人，那货船上的水手们便不会丧命，他也不会来到这鬼地方。

没错，刚才拉他一把的人便是将货轮开向深渊的船长！

船长却没有立刻表现出认识皮特的样子，他走到柜台里面，命令一个侍童端酒下去，之前还是船长的他居然摇身一变成为这家酒馆的老板，而且看上去还是经营多年的样子，他知道每一只杯子的存放位置，清楚两种不同口味的液体应当如何调配，他还当着皮特的面招呼数名客人，这数名客人全都认识他，实际上，这里没有哪个人是不认识他的，因为只有勇士酒馆的老板才有力气将不付酒钱的家伙从窗户上扔出去。

皮特走了过去，已经想好说什么了，他想将这个把他们丢到大海里的家伙教训一顿。

“哟，魔鬼找你来了！你还认得这张脸吗？是你把我锁到船舱里去，喂！别装成不认识我的样子，我知道你现在很忙，但是你必须先停下手中的活听我讲话，哪怕是道个歉，啊！道歉怎么行呢？你得给幸存者跪下，噢！跪下怎么行呢？你还得给我磕头，不，这还是便宜你了，你得把我送回去，对了！送回去！”

可是船长仍然在忙他自己的活，他的耳朵像是生在天花板上。

“我不用担心你会逃走，因为有一个认识你的人，他救过我的命，本来是他带我来找你的，现在看来不必了，我已经找到你了，我要从你的嘴巴里挖出所有秘密，首先从戒指开始，”皮特在他面前晃动手指，继续说：“你认识这玩意儿，你在餐桌上看到它时就想把我关起来，为什么？因为你认得它，你说我是小偷，其实你知道我不是小偷，你只是怕船上的秘密被人发现……”

船长手中的酒杯稍稍抖了一下，里面的酒洒出去一些，他似乎在听了。

于是皮特近一步说：“你把一个女人藏在箱子里，这是我见过最肮脏的交易，还有其他箱子，但是我没有一个个去检查，我相信你一定在里面藏了不少好东西，啊，当然除了那两名看守我的船员喝的那几箱啤酒……啤酒！哈，我终于想明白了，你是借用酒馆老板的身份做着偷盗生意的人，你是个海盗！”

船长的脸上掠过一些失望的表情，那眼神好像在叹气说：‘没猜中’，之后，他又认真地爬到木梯上面，从最上面的酒柜里取下一支笔，用这支笔在一张标签上写下一行字。

“那是什么？”皮特指着字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