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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怪镖一趟意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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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舟轻，双桨鸿惊。水天清，影湛波平。鱼翻藻鉴，鹭点烟汀。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

重重似画，曲曲如屏。算当年，虚老严陵。君臣一梦，今古空名。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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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初春，柳树才刚刚抽出枝条，枝上还冒着点点新绿。微风轻轻拂过，晃着枝条，也抚着树前的一江春水。

湛蓝的天空中留着几片白云，它们悠闲地从太阳边飘过，挡住了些许阳光。其余没被挡住的都倾洒在了江面上，虽是波光粼粼，却不耀眼。

在这江南春景中，一切都显得那么柔和，仿佛一副写意山水画。

若要把这春景描绘成画，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一艘小船缓缓驶入了“画”中，这才给它补全一笔。小船的插入，非但没有打破这景中的和谐，反倒像是给它添上了一笔点睛之笔，使它富有生气，灵动而又不失美妙。

在船头站立着一个少女，约莫二八年华。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间，发间别着一支翠绿通明的玉簪，发髻还传来阵阵清香。

少女有一张绝美的脸庞，似精雕细琢的白玉一般，晶莹剔透、完美无瑕。但世间绝无一人可雕出如此美玉。她闪烁着一双灵眸，眸中若承载着满天繁星，使当空旭日都有些悄然失色。

少女身上一素白里泛青的绸衣，随着春风悠然飘动。那身白衣并不宽大，刚好显出少女的身材。少女并没有波澜壮阔的山峰，但也不是光滑平整的峭壁。该凸的该翘的全都恰到好处，就像这江南水乡，柔和而又不失韵味。

不知者还道她是那“九天仙女下凡尘”，知者便道她是江南第一镖局：柳氏镖局的千金大小姐，单名一个“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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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鸢一双灵眸中透露的情绪，却不似眼前这春景一般舒适淡雅。她的眼中，流露的是些许焦虑，以及一股无法掩抑的悲伤。

“吱呀”一声，船舱的木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背脊微驼的老人。

沉稳的步法和悠长的吐息，这位老人的武功显然不俗。老人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双鬓也已然花白。而老人的双眼却如鹰眼一般，深邃又炯炯有神。

听到响动的柳鸢回过头来，见是老者，便轻声问道：“黎叔，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柳鸢的声音实在不愧对那一个“鸢”字，并不似寻常江南女子的柔软甜糯，而似那飞鸢长鸣的悠远空灵。

被称为黎叔的老人答道：“还有十里路便到富阳了，在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

这位老人，便是柳氏镖局除总镖头外的首席镖师，黎青。年轻时，人送外号：“浪里青风”。一身轻功，天下无双，可踏浪而行；一手回风掌，刚猛无比，可摧山断岩。

这些年因长期走镖，年纪虽刚过六十，容貌却已十分苍老。也不知是老弱体衰还是老而弥坚。

黎青叹了口气，又道：“老朽实在想不明白……总镖头刚过世不到一周，怎会有人如此着急来寻我们押镖？而且这趟押的不过是区区一小盒黄金，可那人却付了我们三万两白银。这趟镖怎么看都不对劲，也不知少爷为何要接下这镖……”

柳鸢摇了摇头，迷茫地看着眼前无穷无尽的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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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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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看着，柳鸢伸手指向江心，惊呼起来。

黎青闻声赶忙定神看去。

那江面上竟飘着一个人。

长期走镖的黎青见此立马绷紧了身体，一个跨步挡在了柳鸢身前，丝毫不敢放松。哪怕那人像是一个溺水待救之人，他却不敢贸然相救。

因为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是伏击于此，为求致命一击。

待得把船摇近，两人方可看清那人的面貌。

那是个本该俊秀的青年。

之所以是本该，是因为那青年的脸庞已经被水泡得肿胀不堪，几乎看不清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但他原本的轮廓尚在，所以才说本该是个俊秀青年。

那人虽是个青年，一头散乱的长发却如雪般白，白得透亮，白得凄凉。

黎青犹豫了一会，但看到身旁的大小姐满脸祈求地注视着他，便随手抄起一根粗绳，打了个活结，向前抛去。

那绳子精准地套住了水上漂浮的青年。待得黎青提气一拉，将人拉飞出水面，再伸手一探，那人便稳稳地落在了他手上。

黎青伸出手给那青年把了把脉，又探了探鼻息，摇头道：“已经死了。”

话音落下，便如石沉大海，再无半点回应。

沉默了一会，柳鸢小声问道：“黎叔，等会上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将他葬掉吗？应该不会耽误太久吧……”

黎青苦笑着点了点头。

【大小姐还是太善良，心思也太单纯。】

【不过女孩子善良点又有何不好？太狠了以后才找不到婆家。话说大小姐也有二八年华了吧，也是时候谈婚论嫁了。可怜总镖头早逝，没能亲眼看到女儿出嫁……】

想到总镖头，黎青心中泛起些许悲意。抬头望向了那一江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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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第一镖局柳氏镖局刚刚经历总镖头病逝之痛，就算不至萎靡不振也应该先调养休息一段时间，可此时镖局上下却忙碌不堪。

镖局的内院有一个房间，外貌和其他厢房一般无二，但此时房间内却站了有十八人。

柳氏镖局十八镖师，除了一个已经外出押镖的黎青，其余十七都已在此。而另外一个长相俊逸出尘，身上却是披麻戴孝的，自然是柳氏镖局的大少爷，柳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