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终篇 附彩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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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长陵喉咙下意识地一紧,“你说清楚。”

徐来风见她突然正色,愣了一愣,随即道:“唉,那纸上所写,先是叫人散内力,再让人绝任督二脉,那可不就是找死么。”

“纸呢?”长陵问:“你可随身带着了?”

“本来我一气之下要把那玩意儿扔了的,后来一想,万一那老先生瞧错了呢。”徐来风慢悠悠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破纸来,“我记得二公子你以前也呆过天竺……”

话没说完,长陵一把抢过纸展开来看,只看了几行,眸光就难以抑制地颤了起来,长盛始终关注着她的神色,问:“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万花宝鉴第三重精要,先散内力,余留稍许于心脉,绝任督二脉气,气由脊发,从阴维脉至阳维脉,收于椎骨,气从心至,将断而未断……”长陵念到这里手心里冒出一层细汗,徐来风“啊”了一声,“那老头儿果然眼拙,字都看不全,然后呢?”

“没有了。”她将纸放下,长盛接过去端看片刻,“这应该只是残卷,前后都已经毁了。”

徐来风道:“这没头没尾的,要真的散完内力绝经脉,不还是找死吗?二公子,要不咱俩一起参详参详,看看后头的……哎!你去哪儿?”

见长陵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长盛笑笑对徐来风斟了茶:“近来小妹心情不好,还望徐盟主多多包涵,对了,关于万花宝鉴,在下有一些问题想要相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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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将自己关在屋内,直到天黑,长盛才推开门,旋着轮椅进去看她。

她靠在窗台边,望着外头的花树,听到动静,这才转过头去,“大哥。”

长盛瞥了一眼桌上没有动过的饭菜,“可还在想那心法所说?”

长陵点了一下头,“我在想……他自幼经脉瘀滞,难以久寿,而当日他内力耗损过重,到了生死攸关之际,若不及时服下紫金丸当是凶多吉少……但现在看来,他练到了万花宝鉴第二重,原本或可有一线生机……是我误了他……”

长盛近上前去,略作思忖道:“有此机缘,或许,他还活着也尚未可知啊。”

“不可能。”长陵迫不及待否定道:“那日,是小沁他们在岸边亲眼所见,符宴归的人马对他用了箭,他不可能活得下来……”

“有时候亲眼所见也未必就是真相。”长盛温言道:“且不提岸离江心的距离能不能看到全部,若是有人对你百箭齐发,难不成就能要走你的性命?你在武学之上的见解远胜于大哥,应该知道,武功练到极上乘之境,举手投足,已不滞于物,你往徐岛主身上掷瓜子时,他根本来不及察觉,不也出于本能的避开了?”

“不可能……”长陵连连摇头道:“符宴归亲口承认叶麒死了,而且他还取下了长命锁,叶麒若侥幸未死,符宴归焉能没有察觉?”

长盛看着她道:“要说不可能,天底下还有比你我兄妹二人能存活至今更为匪夷所思之事么?”

长陵闭上双眼,道:“大哥,你不要再说了。”

实则长盛所言她在心里远不止想过一次,然而这所谓的“希望”有多么的渺茫,渺茫到从心底滋生出恐慌的蔓藤,将她那一副一身是胆的躯壳勒得喘不过气来。

“这次醒来,我发现你变了许多,变得会为他人着想,也变得瞻前顾后。”长盛问:“他为了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你连为他多承担一次空欢喜的勇气也没有?”

长陵心口重重地一跳。

她忽然想起,那时叶麒带着她去掘墓,也曾经问过她一个类似的问题。

长陵,你害怕失望么?我怕过。但是,万一呢?

长盛道:“至于这儿,你不必担心,如何与魏将军解释,如何全身而退,大哥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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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盛离屋关上门后,发现徐来风站在庭院边,投来了一个颇为费解的眼神。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徐来风推着轮椅送长盛到湖边走走,“大公子难道不希望二公子能够放下过去?给了她不切实际的虚妄,就不担心她再一次受伤?”

“放不下心结,如何能放得下过去?”长盛淡淡道:“与其让她长久深陷痛苦与自责,不如放她出去走走,纵是走到了天涯海角也一无所获,她尽了全力,心中也会好受些。”

徐来风微微颔首。

“况且,若当真有一线生机,何不一试?”

长盛发现徐来风盯着自己瞧,不觉问:“怎么了?”

徐来风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时隔了这么久,总还是有人对大公子念念不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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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长安时,梅花未开,离去之时,已逢落花沾袖久留香。

冬雪初融,马蹄踏过处转瞬无痕,等魏行云发现人不在时,二公子早不知奔到何处去。

长陵直往龙门江而去。

她想过,叶麒在水下憋的时长远胜于常人,他要是坠江后掩人耳目,也并非绝无可能。只是他身患重疾,若然侥幸逃生,多半也逃不了多远,既是如此,不如沿着江岸附近的村落寻一寻,倒也不算无迹可寻。

虽然这样的揣测太过不着边际,但足够让长陵满腔的万念俱灰复燃了。

然而真当她抵达龙门江,挨家挨户将附近所有村民家的门槛都踏过一遍时,才切身的体会到“万一”这个词的真谛——万一万一,唯一的希望后是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失望。

苍天何其残忍,不顾万物微不足道的祈求,冷眼旁观沧海一粟,蜉蝣天地。

但总有人不撞南墙不回头。

从豫州到金陵,长陵本想找罪魁祸首探一个究竟,只是符宴归恰好不在都城,她就一路往南,到江陵郡贺家去打听近况。

贺家现在的主事人是贺松,起初他以为长陵前来约莫是为了劝说归顺西夏,心中总归是不大痛快,没想到她上来就问有否叶麒的消息,着实让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他的死讯了……”贺松觑着她的神情,道:“难道七叔他们没有告诉你?”

心凉已是习以为常,长陵听得此言,起身道:“是我叨扰了,多谢贺公子招待,我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贺松望着长陵的身影,不知怎地,莫名想起她本该是要成为堂弟媳的,不由道:“越姑娘,他的衣冠冢我们立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长陵顿足,偏头道:“不必了,躺在里面的又不是他。”

她一人一骑扬长而去,出了江陵,一时间只觉得天大缥缈不知何处去,不知何所归。

“越姑娘!”她听到后头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望去,是七叔策马追来,“且等一等!”

待七叔近上跟前,自怀中抽出一卷羊皮轴,“公子曾经有过吩咐,不论他日发生什么事,都要将此图交到越姑娘手中。”

长陵接过卷轴,拆开绑绳一展,发现这居然是一张完整的伍润秘籍图。

“这三个地方,我们皆已派人探寻过,东海之滨与雁北之地皆无所获,唯有中原西南部红石滩燕子沟一带,有极似之处。”七叔道:“只是那里冰川延绵,人迹罕至,若越姑娘要去,还当一路留心。”

长陵的手凝固在半空,诸般情绪缠绕于胸,需要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的声音稳下来,“他都走了这么久,想不到你们还记得。”

七叔淡淡一笑,眼神中不无悲伤,“既是公子未完成的心愿,能为他多做一件也是好的。”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不动声色地烙进了她的脑海里。

长陵踏上了前往燕子沟的路,这次不再是为了寻他,而是为了走一程本该是他们俩一起走的路。

当初相约结伴而行,如今孤身一人,恍然自己在不自觉中已经习惯了被陪伴,所以当一切恢复如初,才知人情冷暖,大千世界,何其空荡。

就在长陵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走下去时,意外的遇到了一个人。

是失踪已久,多番探寻却杳无踪迹的姑姑,越青衣。

这巴蜀偏僻村镇,来往的外人本就不多,越青衣一身短打劲装,很容易在人群中辨认出来。长陵在街头看到人时,正要上去打招呼,未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姑姑举止谨慎的退到一个巷子后,眼神紧紧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栋客栈。

看样子是在跟踪什么人不愿被察觉。

长陵暂缓脚步,顺着越青衣的目光望过去,但见一辆马车在一小队护卫的簇拥下徐徐停下,有人下了马车之后直接上楼,只是碍于视线遮挡,看不清那人容貌。

不过,光看越青衣流露出的腾腾杀气,就能猜到姑姑想要做什么了。

等那帮人都进了客栈,长陵阔步上前,一把按住越青衣的肩膀:“姑姑。”

越青衣回头看到长陵,又惊又喜,“亭儿!”

两人别后重逢,自有许多话想问,燕子镇多是草棚茶肆,就着街边空座坐下,各来一碗热汤,倒也图了个热乎。

长陵道:“原来姑姑当日是被符宴归的人所擒,又被软禁了这么久……但你后来既然逃了出来,为何不来找我呢?”

“哼,那姓符的如此奸滑,竟然对我下毒,还想要利用我的手来对付你……”越青衣咬牙切齿道:“若是不能亲手将他除掉,他日岂不是又要害了你们?”

“所以……这数月以来,你一直在寻找时机,就是想要刺杀他?”

“他在金陵城耳目众多,皇宫守备森严,我迟迟无法下手,但近来他暗自出行,带的人不多,我跟踪至此,发现他一路遍访名医,多半是得了什么其难之症。”越青衣道:“他这两日慢下行程,想来病势不轻,这不正是我动手的良机么?”

长陵眸光微微一闪,“姑姑,这一趟还是让我去吧。”

越青衣:“那怎么行……”

“你身上蛊虫未除,焉知他见了你之后会不会又驱动你身上的蛊毒呢?”长陵沉声道:“我来吧,这对我来说,也就是一去一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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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入夜格外湿冷。

符宴归半躺在铺着兽皮的竹榻上,屋中烧着炭还不够,怀中还抱着个铜制的暖手炉。他手里持着一卷书,正全神贯注翻看着,甚至没有留心阳台外的动静。

直到“嘎吱”一声,有人一脚踩中腐破的地板,符宴归循声抬头,看到一个……梦中都求而不得见的人,腾一下站了起来:“长陵?”

“是我。”跟上次见面比起来,符宴归似乎又清瘦了不少,长陵没见过他如此畏寒荏弱的模样,不觉一愣,“你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符宴归失神了好一会儿,答道:“没什么,我听闻蜀中有能治我病的良药,这才不远千里……倒是你,怎么也会到这儿来?来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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