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混 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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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诚道:“他死了,但人死并不意味着结束。”

独孤寂道:“所以你来了。”

“不仅我来了,还有赤霄!”他从黑布中抽出赤霄,光芒四射的赤霄。

独孤寂的眼睛放出光芒,激动兴奋中夹杂着一丝忧虑,却大声道:“好好,甚好,原来赤霄落到了你的手中了!”他拔出鸣鸿,所有人都往后退,韩诚知其香味有毒,转到了风的上端。

“唱慢板”的对着颜真,殷无常盯着崔小鲁,独孤寂凝视着赤霄!殷无常打破沉默嘿嘿笑道:“你们死定了!我们还有一个人。”他想要在心理上占据主动。

“可惜还未到!”崔小鲁道。

“说不准就在下一秒!”

殷无常暗想到,是不是管家忘记通知夏步臣了,为什么他还没有来!现在谁都没有绝对的信心能够消灭掉彼此,他一来,便可打破平衡,压倒性的优势就会呈现出来!他们便可以出手!

崔小鲁道:“素闻蝮蛇刀阴邪冷峻,被伤者血流不止,现在领教了!”崔小鲁的剑,锻钢制成,窄身、直刃、简洁明了,纤长挺直,结实锋利,剽悍实用,他知道只有进攻才是压制蝮蛇刀最好的办法。他携着剑疾速凌厉,身随剑往,剑随人转,势如破竹,殷无常大惊失色,当初他在客栈中被围攻的时候,如丧家之犬,身手也无过人之处,殷无常只见剑风呼呼而至,只好挥刀抵挡,交手不过六七个回合,忽然,他从蝮蛇刀上,又抽出了一把刀!一把一模一样的刀,也是蝮蛇刀!

“两把蝮蛇刀!”

“一把是真的,一把是假的,我倒要看看你能否辨得清!”狡诈无常的殷无常两把刀运用自如,攻守自若,不经意间已将两把刀来回调换了数次,他同时也摒弃掉了两把兵刃运用上的弊端,即是攻时守刀,守时攻刀,刀剑之间撞出了猛烈的火花,崔小鲁身轻如燕,直跃在空中对他进行连续不断的凌空打击!他知道,无论哪把刀割伤他都有极大的风险,所以他的攻击一刻也不能停,如果给自己一丝丝喘息的机会,那么自己的身体便会给身体本身更多喘息的机会,就像种麦子的农民一样,如果一直弯着腰种下去,那他便会种的很快,如果有一次直腰休息,那便会有两次三次五次六次!这完全是武者大忌!殷无常攻时猛攻,退时猛退,

他要在不停的攻与退之间为自己撕开一道时机,此时他的身上已被崔小鲁的剑尖撕了两道口子,口子不大,他也完全毫不在乎,反而越来越兴奋!能够伤他的对手并不多!他原本是有能力避开那两剑,但他没有,因为被疼痛刺激,更能激发他的斗志,求生的欲望,会让自己更疯狂,他很享受自己的疯狂,在疯狂的杀戮世界里,他才能快乐。如果有一百两银子,一个美人和一个自己想要的对手,那么殷无常绝对会选择那个可能会杀死自己的对手。

颜真冲着“唱慢板”的一拳打来,他的拳胜过他的手指!“唱慢板”的并没有躲开,拿着木制的慢板就迎了上去,颜真暗想,居然拿个破木头挡我的拳头,他想要瞬间击碎后直接击打到对方的身体上时,他万没有想到,他居然没有打破这块木头,一阵剧痛袭遍全身,这并不是木头,这是“唱慢板”的再也不卖唱的原因,因为这是陨石冶炼出来的石板,上面只是涂满了木料,如果两板相撞,发出的声音自然不是人们平日听到的声音,颜真虽痛,他的表情并无任何变化。

独孤寂道:“真是卑鄙,居然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唱慢板”的道:“有你杀掉你父亲下三滥吗?”

独孤寂怒从心头起,韩诚心中责怪这个拿着慢板的人,他不该提到他的父亲,夺妻之恨杀父之仇,何况只是江湖传言。独孤寂的刀已经砍在了两块慢板之上,当的一声,其中一块崩裂而碎!

怎么可能?他居然击碎了我的陨石!不愧是当世名刀!“唱慢板”的暗暗惊诧道。

韩诚出剑!他并没有对着独孤寂而去,而是瞬身到了殷无常身边,殷无常大惊,他知道赤霄的威力!

“你干嘛选择我!?独孤先生,快来救我!”他大声吼道。

独孤寂刀刀砍在铜门刀上,“唱慢板”的知道自己已经抵挡不了几招,他的内力与心法招数完全处于下风,他并不怕死,但死在一个弑父的人手上,绝对是个侮辱。颜真听到殷无常的呼叫,急忙冲了过去,崔小鲁虚晃三剑,抽出身来,毫无停顿,剑已经落到了颜真的身上,一个用剑的去刺无剑的,看似占尽了攻势,但颜真一直在准备接他剑,接剑绝对是只有高手才能做到,他接剑心法谙熟于心,但是碎剑他却无十足的把握。

蝮蛇刀很快被赤霄压制住,只听铛的一声——假的蝮蛇刀已被赤霄迎刃削断,殷无常直接撤到了独孤寂的身边,道:“独孤兄,快来对付赤霄!”接着一个转身转到了“唱慢板”的对面,对着他便是猛攻,把刚刚被压制住的愤懑发泄出来,可惜铜门刀也亦非普通的刀,“唱慢板”的右手已经被独孤寂打得麻木,只好换作左手。江湖中的人,尤其是高手,很少只练一只手的,只练一只手那是自断其臂。他们会充分挖掘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不让自己的脚拖累自己的手,也不让自己的手拖累自己的臂膀,更不会让臂膀拖累自己的脚,也不会让自己的视觉妨碍到自己的听觉,不让听觉忽略掉自己的嗅觉,所以他们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强!不断的追求自己的极限,有的人会走火入魔,有的人也会让自己进入到更高的境界!两种境界的人,两种结局的命!

独孤寂已经感受到了鸣鸿的意会,此时独孤寂已被鸣鸿刀魂牵制,他的一招一式一张一弛一击一进已由鸣鸿所出!只看到一件青衣一把刀传遽交织。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甚至恒山的人已经下山而来。看守恒山的四五十人,全部出击,骑着黑马而到,他们都是乐铭章最信任的人,只有最信任的人才能够留守恒山!

殷无常对着围观的行人大喊道:“你们还不去报官?!快去报官!”远处围观的人无一所动。

人群中有人喊道:“放心兄弟,官兵来了也不敢拿你们怎样,他们如果见了你们这般的武功,保准能吓得屁滚尿流!你们尽管打!放心打!”另一人喊道:“我们从没有见过如此众多的高手在一起厮杀!真是过瘾啊~”

围观的人的呐喊助威声此起彼伏,很快形成了两派,有人已经开始下注。

殷无常又转到崔小鲁的剑上,他在和“唱慢板”的过招中已经悟到了一招打败他的方法,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施展他的灵感,颜真不耐烦地说道:“你能把他杀了再过来吗?”

殷无常道:“准备撤,没看到恒山的人马上就要出手了吗?”

颜真对着独孤寂喊道:“独孤兄!”独孤寂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赤霄鸣鸿如两条饿狼撕咬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

殷无常的刀已是收刀的架势,他们集体退意显然对崔小鲁有了影响,就在崔小鲁也准备收剑时,此时的殷无常忽然一个扑身向前,左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剑,一个顺势,蝮蛇已飞了出去,接着一个全身旋转又接住了刀,整个身体已完全撤了回来,他的动作只是在眨眼之间一气呵成。蝮蛇刀已在崔小鲁的身上留下了伤口!一道不深的伤口!

恒山的人马已经冲了上来,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却被颜真拽了下来,拽下来的人又全部被扔向了唱慢板的。

殷无常与颜真已经跳上了马,挥马而退,颜真的手里多牵了匹马,独孤寂与韩诚仍在苦战!赤霄与鸣鸿近五十年的再战!事已至此,不便恋战,独孤寂集中念力,努力控制住鸣鸿,转身爆发出的轻功比马跑得还要快,他飞跃在空中,一下落到马背上。

三人骑上马扬长而去,殷无常把受伤的手举了起来,大口吮吸着鲜血,他兴奋地嗷嗷大叫,对着颜真喊道:“颜兄,其实那小子的剑法不错,可惜还不是死在我的刀下!哈哈哈。”

崔小鲁对着恒山的一个骑马的说道:“你的马可以卖给我吗?”他捂住伤口转头对着韩诚说道:“我要回家,在我血流干之前!”韩诚不想让他看到他同情的眼睛,急忙低头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帮他扎紧伤口,血是止不住的,很快血从布中渗透出来,崔小鲁只顾骑马,看着家的方向。

他答应过他的父亲,一定会回去!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的父亲老眼昏花,甚至已经到了老年痴呆的程度,还患有不可名的疾病,他把他托在了一个郎中家里,他绝不能死在外面!

此时,韩诚非常后悔把他带出来,他们是儿时的玩伴,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没有好朋友与非常好的朋友之分,因为朋友已将它们都已涵盖,他们到这里用了将近两天的时间,而他的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就会流尽,韩诚跟在他的左后方,随时做好接住他落马的准备。他发誓,一定要杀了殷无常!

落日将落,崔小鲁的马渐渐慢了下来,脸色苍白的他,嘴唇发白而又发紫,他感到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枯竭,越来越沉,身体越来越无力,眼前一片黑暗,韩诚将他从马上接下,他说话的气力已经没了多少。他看着韩诚道:“你不要自责,我并不后悔跟你出来,我后悔我不该要你的钱,只是…只是我父亲的病……”

韩诚痛苦地说道:“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别说了……”

崔小鲁微微道:“作为剑客,原来即使是最后结束那的一刻,也是不能准备放下手中的剑的,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放下手中的剑。只有在家中,你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不去做,忘记仇恨,那才是最快乐的时候,我离家十几年,完全忘记了家里,像一根没有根的浮萍,以为江湖才是真正实现自己理想的地方,殊不知,浮萍太轻,风往哪里吹,它便要往哪里去,现在我才发现,真正的适合它的地方就是它生长的地方,可惜太迟了,你记住不要为我报仇!”

韩诚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快死了,快死的人是不希望别人也为他去死的,快死的人也是没有仇恨的,因为他要离开这个尘世,任何人也都不想带着仇恨离开,仇恨太重,重到会让我的灵魂无法飞翔,何况,他们出奇的强!”他努力地想要看清他家的方向,可是他越努力,越是黑暗,慢慢地闭上了双目。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韩诚越发的自责,当他带崔小鲁离开的时候,他对他的父亲承诺,一定会再把他带回来。言犹在耳,他发现他是多么的自私,他盯着已经闭着眼睛的崔小鲁,看着他,这一刻,他觉得他好陌生,即使是你最熟悉的人,如果你一直盯着他,你也会感觉到陌生,甚至不了解他,他是谁?他与我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死?

韩诚将两匹马的马鞍卸掉,将它们赶走,它们嘶叫了几声,往平原上跑去,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韩诚背着他,发现他好轻,他的年纪并不大,只有二十三岁,他背着他想起了他们年幼时很多很多的事,一起放牛,一起歌唱,一起捉鱼虾,一起打架…他们都想成为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但当时的他们,很长时间连剑都买不起。

崔小鲁的家,只剩下一个病废掉的奄奄一息的老人,即使只有一个人,那也是家,无论任何人,都会觉得亲人就是归宿,无论这个亲人有多么的贫穷、多么的卑微、多么的落魄,只要有一个人在,他便不孤独,便有企盼,因为他有家。

当韩诚将他背回那个郎中那里时,老人已经走了。

我的家又在哪里?他自问道,何处是家,心安处,自在处才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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