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天羽纵横(2 / 2)

加入书签

乐天罡仔细地想了想,肯定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人是谁!”

袁中道涨红脸,急道:“我们的师兄弟陶智呀,和我们一起下的山,我们在一起已经十多年了,昨晚我们还一起睡的!!!”

乐天罡茫然地摇着头,他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对方,完全不相信他的话。这一定是发生了非常奇怪的事!袁中道想,陶智去了哪里?

忽然,乐天罡蹲下身去,紧紧抱着头,大叫道:“可恶!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属于这里!我感觉自己快要消失了!”说完他慌忙跑了出去,袁中道想要追出去,只觉得背上的伤口疼痛难忍,只走了几步,便摔倒在地。乐天罡忍着剧痛飞奔到书房中,快速找到武当的花名册,他急忙翻阅着,他的名字原本是在第五页上的,可是他从头至尾连翻了两遍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上面却有袁中道的名字!他的精神已接近崩溃的边缘,袁中道来时,已经找不见乐天罡,他捡起在地的花名册,一页一页地翻着,眼泪不禁夺眶而出。这上面也并没有他的名字!

这时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两个年轻的武当弟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捡起书册道:“似乎有人来过。”

另一人道:“必须严加防备,太阳会的人已经来了。”两人拔出剑来,屋内四下找了找,却空无一人。

武当掌门方真韬一袭黑色的法袍看着他的三位弟子,他发白如垠,美髯凤目,双目如星!他已两日两夜没有动,立在那里。五六个医师也无力回天,三位弟子重伤后已陆续离世,最先是陶智,最后是袁中道,武当的修炼场上站着四个人,不用说,便是魉、独孤寂、殷无常、昌毅,他们不约而同的遵守对道门葬礼的尊重,谁都会死,谁都不想在葬礼上被人打扰,死者为大。当方真韬含泪为他们诵读完《度人经》后,立刻将经书放下,提剑飞身起,四人只见高空中有一人影闪动,瞬间已落到了他们的身前,四人连忙一齐后腿了数步,不禁暗暗感叹他的轻功卓绝,他微闭双目,并不去看他们,因为对方并不值得他去看,他更不想说一句话。

风起,将方真韬身上的衣绫轻轻吹起,四人迅速将他困在中间,却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为他们都感受到了他的愤怒。方真韬手中的剑很白,剑身更白!白得像云,又像很轻的羽毛。只有博览群书的独孤寂知道,对方要使用武当的太乙玄门剑!这种剑法非常适合以一敌多。双方并没有动手,都在想着对方可能出击的招式以及自身要还击的路线,独孤寂只恨现在虽知道对方的剑法,却没有时机和他们互通对策。方真韬双目睁开,直接步踏九宫,身藏八卦,内合其气,外合其形,一击之间,恍若轻风不见剑,万变之中,但见剑之不见人!四人忙齐身迎战,太乙玄门剑共七十四式,七十四式虽有前后顺序,起承转合,但方真韬已将剑法练得炉火纯青,各招各式不仅能够前后颠倒,而且拆解自如,看似只有七十四式,却早已幻化出一百多式。他自己将自己限在对方的刀剑之间,但见剑锋翻转,翻天兮惊鸟飞,滚地兮不沾尘,一招横扫千军已将对方击数丈之远,此时四人急忙施展轻功,急撤!谁都知道此时撤的不快,必为他的剑下魂!如若四人保持一致,进退有序,攻守一体,剑法未必能够伤人,但每个人都急于后撤,轻功最不济的昌毅少退了半步而已,昌毅见剑飞来,急忙双手去接,只见剑已刺穿双掌,又是一招野马分鬃直入他的胸口,昌毅已倒了下去!方掌门仰头长啸!魉见他咆哮,见战机可趁,人拐双至!可方真韬早有戒备,剑法转瞬间已换成了八仙剑!寓剑法于其形,藏武技于其姿,剑法中身醉步不醉,步醉心不醉,心醉神不醉,一招虚步撩剑已完全避开了双拐的夹击,连着暴击腕花挫剑与踮步抡劈,又将两种剑法合为歇步截剑,魉的阴阳拐震动不已,他双手阵痛难忍,稍一卸力,双拐已被打落在地!他刚想弯身捡拐,方掌门单剑一击,对方抬头看了看他,嘴角竟露出了一丝浅笑,一下倒了下去!就在方掌门疑惑那浅浅一笑时,独孤寂终于伺机拼出了最强必杀— —天羽纵横!这招乃是独孤寂隐藏技中最强的一招,同是以少击众绝处逢生的一招!只闻得空中异香层层,听得长鸣之声划破长空,方真韬已不小心吸入了几缕香味,顿时觉得身法已慢了下来,他刚要提剑,只见眼前闪过几道白光!白光穿过了自己的身体,身体已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殷无常大叫道:“独孤兄好刀法!连武当掌门都倒在了你的刀下!”

独孤寂道:“他的剑法我是了然于胸的,我被关在阁楼之中时,专门研究过对付武当千变万化的剑法,数年光景,才创造出这招——天羽纵横!没想到,以前的努力却没有白费,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一命。”

殷无常嘿嘿笑道:“也救了我一命,嘿嘿嘿。”

独孤寂冷面道:“我并没有救你,你只是一直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出来!”

殷无常道:“独孤兄说笑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

独孤寂道:“你已看过我最强的一招,以后若对付我,是绰绰有余的。”

殷无常生气道:“我们是兄弟,怎可说出如此的话来,这么故意气煞我也?”

独孤寂道:“这躺下的两位呢?是你的兄弟吗?”

殷无常嘿嘿笑道:“死人怎么能算兄弟呢?我只想和活人做兄弟哈。”

独孤寂道:“我若死了,你可为我收尸啊,你若先死,我也会为你收尸的。今天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是他们两个替我们祭旗,恐怕今天死得就是我们了。”

殷无常看了看倒下的两个人,故作伤心地说道:“谢了,真是替死之恩,无以为报,嘿嘿。”

可魉死前为什么要笑呢?两人不得而知。

由于方掌门事先已交代过武当弟子,自己若死,不得与对方纠缠!不得结怨!不得寻仇!他知道自己若死,他们若要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蚍蜉撼树。温华阳的武功与太阳会的势力实在太大,他实在不想徒添杀戮,亦不想投靠龙党。他只想武当在这乱斗江湖中保持自己的心智,不迷失,不水波逐流。可人不遂天愿!

独孤寂与殷无常刚要进入武当的正门,忽然听到脚步声,两人一回头,不是别人,恰是裴少卿与柳下市。两人一路已风尘仆仆。殷无常一见到裴少卿便像是见到了久违的朋友,满面通红地笑了起来,挥了挥手,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接着两人立刻从边路撤了。

柳下市道:“那两人是你的朋友?”

裴少卿想了想道:“可能就在那一刻,他们把我当朋友了。”

柳下市道:“离开的那一刻呢?”

裴少卿道:“想着怎么杀我了吧。”

柳下市道:“那你现在还不去杀了他们?”

裴少卿道:“我对杀人已没有了兴趣。”

柳下市道:“那你想着如何救人?”

裴少卿道:“我只希望自己不去伤害别人。”

柳下市道:“和你做朋友,应该是件有趣的事。”

裴少卿道:“错,他们通常会死。”他的眼睛忽然蒙上了一层银灰色的绝望。

柳下市往前走着,才发现眼前的一人是昌毅!

裴少卿道:“这是你的朋友。”

柳下市道:“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你信吗?”

裴少卿惊诧道:“为什么?”

柳下市道:“你见过会彼此讲话的石狮子吗?”

裴少卿摇了摇头。两人目视武当弟子以隆重的仪式将方掌门抬到了道天阁内,同时也将魉与昌毅抬了进去,武当弟子分成三拨,正冠纳履,焚香祈祷,对着三人开始给亡灵诵经。

柳下市道:“真奇怪,他们为什么要给仇人超度呢?”

路过的一个弟子将他们引到一旁道:“在我们看来,人与人的生命是平等的,这天下间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善良的人,一种是作恶的人,但生命皆为齐同慈爱,即对于物我和彼我同等慈爱,他们之所以做恶,是他们选择了错误的路,我们也是有责任的,虽死了,我们也希望他们仍能够被平等对待,早脱幽冥之苦。”裴少卿不禁想到自己,自己是善良的人吗?自己绝不是。柳下市听完他的话,走到昌毅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两位施主莫非是:“裴少卿与柳下市?”

柳下市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不是我知,是我们掌门早就料到了。”

柳下市道:“不知他料到自己今日否?”刚说完,他就后悔自己的不敬之语。那弟子也并不怪他,淡淡道:“他已写好一封信,只等裴少卿。”

裴少卿接过弟子递过的信,信上道:“贫道知君来,但惜不相见,印已毁炬之,不争一分天。”裴少卿缓缓合上信,对着柳下市道:“他确实可以。”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