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相见不如怀念（2 / 2）

临近中午的时候，两个房间已经相当干净了，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海若轻声笑了，赶紧去公共浴室洗了澡，回来又张望着，想着等母亲过来后，应该如何给她们安排好。

云帆吃完午饭就过来了，拉着她去了阿姨的家，他依旧很绅士的在门外等，这一次海若破天荒的将他也带了过去。

“你不怕你母亲害怕我，我怕那个时候你会杀了我……”得了特赦，云帆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海若轻声笑，解释说：“其实你对我妈来说，大抵也不算是陌生的了。我把我们的小相册留下了，她在看我的时候，总是会看到你，我相信，她一见到你，一定会很快就认出你的。”

云帆也笑，跟着她一起走了进去，一番寒暄，阿姨和嫂子都热情极了，大抵是从他的装扮中也看出他的经济实力极佳了。

“人不错，高富帅啊！”嫂子笑着捅捅海若的胳膊，小声问：“看起来条件不错，家里有几车切糕啊！”

“噗！”海若笑了，小声说：“嫂子，他没有切糕，只有糟糕！”

“你这丫头！”嫂子也笑了。

海若临走的时候，一向刻薄的嫂子忽然红了眼眶，轻声说：“海若，过去嫂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定要原谅嫂子，常回来看看。”

海若伸出手臂，将她和孩子紧紧抱住，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会回来的，一定会的！也许我再回来，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

母亲的新房间就在海若的隔壁，阿姨去收拾的时候，她抱着母亲的腰，轻声在她耳边说：“妈，我们终于要在一起了，真好啊……”

母亲笑了，举起手里的东西给他看，她略微惊讶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妈，你是想说，你要见他？”

轻晚轻轻点点头，脸上带着微笑，眼底却有些伤感，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海若的头发，似在自语，又似在说给她听：“喜欢就要在一起，对你好，就别辜负，你也要对他好。”

海若喉间有些酸涩，伸出手臂轻轻拥抱着母亲，堆起一抹笑，像在撒娇一样：“妈，我只喜欢你……”

轻晚的笑意加深了，握住她的手，将手中的小相册放在她手上，轻声说：“还你……这是你们俩的东西，要好好留着，千万不要撕开……”

轻晚的手微微颤抖，海若的心猛地一颤。她知道，母亲的脑海深处，许多年前的某些记忆，总是挥之不去，她一定又在想宁向天的事了。

“妈，那张照片为什么撕开？”海若鼓起勇气，轻声追问。

轻晚的眸光有些迷离起来，呆呆看着她，却像是在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海若猛地哆嗦了一下，她忽然想到，自己某些地方像母亲，可是眼睛……眼睛却是像宁向天的！母亲和父亲都属于大眼睛的人，所以她也是，这也就很容易让人认为她是眼睛像父亲，其实不是，是像她的亲生父亲。

“妈……”海若又依偎在母亲怀里，轻声问：“如果能找到那个人，您想见他吗？”

轻晚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她虽然常常混乱，但是还是能听懂她的意思的。

轻晚没有回答，那轻轻的一下颤抖却让海若的心提了起来，她抬起头，直视着母亲的眼睛，狠狠心，再次追问：“妈，如果我能找到他，找到我的……找到那半张照片上的人，您想见他吗？”

轻晚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有些哀伤。

“为什么？您不觉得他欠了您的吗？他应该受到……”海若的怨气浮了上来，语气微微有些冲。

轻晚还是摇了摇头，轻声说：“不怪他……是命运……他有家了，别伤害他的妻子和孩子……”

“您知道他有家了？”海若惊讶的问：“您见过吗？他的妻子和孩子……”

轻晚摇摇头又点点头，点点头又摇摇头，旋即自己眼底也有迷惑，似乎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

海若暗暗叹息一声，知道母亲的话并不能完全相信，不是因为母亲撒了谎，而是母亲脑中想的东西，有时表达出来会让你以为是真实世界的，而母亲自己又常常将现实与希望混肴，分不清真假，所以，她不敢全信母亲的话。

“妈，他的妻子叫什么您知道吗？”海若又试探，用了极低极低的声音，生怕惊扰了她。

轻晚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像个孩子一样，用无辜的、单纯的眼神望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海若哭笑不得，她知道，是母亲希望自己给她一个答案，当年的事，她哪儿会知道呢？她还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呢！

“那他孩子您见过吗？”海若又轻声追问，总是怀着希望，希望能从母亲口中试探出什么来。

母亲摇摇头，这回没再点头，想必是确定的。

“那您知道那孩子多大吗？”海若又堆起微笑，慢慢哄着母亲。

母亲摇摇头，又点点头，海若汗，忙又改变问法：“那您知道谁大吗？我和他的孩子谁大？”

轻晚想了想，轻声说：“一样大，你大一点点……”

轻晚用手指比划着，大抵的针眼那么大的一点，海若又是哭笑不得，知道问了也白问。

她明明比思思大两三岁呢，怎么可能比她只大那么一点点呢？却不料轻晚又接着说：“大一个月……”

海若已经不信了，知道母亲想必是又混乱了，问不出什么来，便笑着点点头：“好好好，算一个月，好不好？”

母亲看着她，用很认真的口气说：“真的是一个月！”

海若用严肃的表情点点头：“嗯，是一个月！”

轻晚这才收回了目光，海若又问：“您真的不想见他？我是说，假如能找到他的话。”

轻晚轻轻闭上双眼，握着海若的手在颤抖，半晌，还是闭着眼睛轻轻摇头，低低的说：“不要见……别伤害另外一个女人……”

海若眼眶红了，将母亲的手轻轻贴在脸上，微微闭上双眸，小声说：“妈，您和我想的一样。他已经有家了，咱们若是还和他纠缠不清，会伤害许多人，会让周围的环境都发生混乱，让我们简单的生活变得复杂。妈，他有娇妻爱女，他不会记得您的，您也忘了吧……”

母亲一把推开她，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狠狠瞪着她，瞪的她头皮发麻。

不是母亲自己说的不见吗？怎么又生气了？

“他会记得……”轻晚狠狠瞪了她半天，忽然开口，有着斩钉截铁的坚决。

海若轻轻叹息，母亲的思想有时慢了许多，有时又忽然拐弯太快，她都要跟不上她的节奏了。此刻的母亲，就像个孩子一样的执拗，她只好点点头哄着她：“好好，妈，他会记得的。咱们可等着看看吧！”

她是不会让宁向天见到母亲的，也不会让母亲见到宁向天。如果说他们当年错过了，那就接着错过下去吧！重逢了，未必是好事。

假如重逢时，宁向天早已不爱母亲了，母亲却还对他心心念念的，海若接受不了；如果重逢时，宁向天还爱着母亲，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他可是已经有妻有女的人了；再想一想，就算是宁向天与母亲都还爱着对方，哪怕是很深很深的爱，又能如何？见了面，要么徒增伤悲，要么不顾一切的相守，那可是以伤害许多人为代价的，更何况宁思思母女那么的强硬，如果她们知道了，母亲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所以，相见不如怀念，就让往事都随风去吧！别想那么多了，像现在这样平平静静的，也很好。

至少，她们还有云帆！

云帆将海若母女送到出租房后，带着歉意很快就离开了，因为夏夫人还在，按照海若的意思，他没有将海若母女的事告诉任何人，当然，即便是海若不说，他也不会告诉别人，包括他自己的母亲和大哥。如果他想说，大概早就说了。

“云帆，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打电话也是关机。”夏夫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五十多岁的人了，又经历了几多变故，她却依然保持着年轻时的优雅，眉眼之间依然可见当年的美丽。

“临时去见一个客户，有些重要的事要处理。”云帆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笑着转移她的话题说：“妈，明天我没什么事，我带您出去转转吧？”

夏夫人摇摇头，放下茶杯，转头看向他，指尖轻轻挑了挑他的鬓角，像是松了一口气，可眼眶旋即就红了，轻声叹息道：“还好，你没有白发，你知道吗？你大哥从几年前就早早的生出了白发，虽然不多，可是却让我这个做母亲的看到心便发痛。你大哥压力太大，他不像你，还有个闪躲的自由，他是喜欢不喜欢，想不想，都要和江家的人周旋，江家家大业大，人多事多，时时不能掉以轻心。你大哥第一次来新加坡看我的时候，我看着他黑发中隐隐露出的白发便哭，他也落了泪，但是第二次再来，便再也看不到他白发的影子了，那是因为他来之前特地将头发全部染黑了，就是怕我看到会难过。云帆，你大哥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为了你父亲未了的心愿，操了太多的心，也受了太多的委屈，你一定要尊重他，什么都要听他的。你可知道，当年他若是不娶江莹，黑社会追讨高利贷的手，便已经伸向你了。黑道中人的狠，你现在想必也听说过……”

“我知道，妈，您放心，我什么都听大哥的。”云帆垂下了头，他心如刀绞，可是却又不得不撒谎。他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他绝不会把海若当成自己的仇人来对待，他也不会在关于海若的问题上完全听大哥的。所有为海若辩护或者遮挡风雨的话，他不会告诉母亲那是真的，就让他们认为也是戏的一部分吧！

妈，哥，不要怪我！只因我今生，只爱上过这么一个女人，大抵，终此一生，也只有她一个人了。

“妈，您慢慢吃，我出去买些东西，很快就回来。碗筷你放着，我回来以后洗……”云帆吃过饭，一边拿外套，一边转身对母亲嘱咐。

夏夫人应了一声，忽然回头，纳闷的问：“你就没请个家政？什么都自己做？”

云帆顿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该如何对母亲解释。他一个人住的时候，一般不在家里吃饭，请了家政，隔一天来给打扫一次卫生，而自从海若来后，因为不愿意被人打扰私生活，他便不再继续用家政，家务都是两个人分工，或者合作完成的，当然，似乎受气的他干的比较多些，可和海若一起做家务，那也是一种乐趣。

“哦，从前那个家政吧，我不太喜欢，刚辞了那个，准备换一个，我现在让她来，怕您不习惯家里有外人，所以就先没请。”

夏夫人点点头：“也好，我反正也闲着，就帮你收拾一下，有外人在，确实不太习惯。”

云帆松了一口气，低头换鞋子，夏夫人走了过来，站在他身边，沉沉的问：“你就打算一辈子不让我见颜海若吗？藏的这样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