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夜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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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笑道:“公子,你这几日,可是被狐妖缠住了不成?”

林奕明大惊,问道:“道长怎会知晓?”

道士答道:“常与女人为伴,身上难免沾染脂粉之气,每日美酒三杯,身上酒气久久不散。公子身上有股淡淡的妖狐气息,贫道是再熟悉不过的。”

林奕明大喜,问道:“道长可能救我?”

说话间,林福催马赶了上来,凑到林奕明耳畔,小声问道:“少爷,不去小报恩寺了吗?”

林奕明摇摇头,有些兴奋地说道:“不去了,高人就在眼前,何必再寻他处——敢问道长高姓大名?”

老道打一辑首,说道:“蒙公子错爱,实不敢当。贫道步香辰。”

林奕明问道:“道长可否随晚生回家,降了那妖狐?”

老道笑道:“容贫道去试一试,若是不成,再烦劳公子去小报恩寺请和尚捉妖。”

步香辰说罢,转回身,冲着树林深处吹了一声口哨。只听得一阵鸾铃响起,一头灰色的小毛驴缓缓地跑到老道的身边。

步香辰从一棵大槐树下拾起一套铺盖,搭在驴背上,又将鱼竿,餐具收拾干净,装进布褡裢中,也挂在驴背之上。

林奕明从旁瞧着,问道:“原来道长不是本地人。”

步香辰听了此言,仰天一声长叹:“贫道本是望舒县人氏,只是在外游历多年,整整十年,没有回来了。”

林奕明接着问:“道长此次归乡,敢问……”

步香晨答道:“访友。帮公子稳宅之后,贫道要去拜访一位挚友。”

“原来如此。”林奕明引路,将步香辰带回县衙后宅。

“道长,晚生有一事不明,当面请教。”林奕明指着门框上的符咒,墙上的钟馗神像问道:“这是我家内人从城隍庙求来的。为何对那狐妖丝毫不起作用?”

步香辰捋着胡子,笑道:“这两样神物对孤魂野鬼有用,对狐妖不起作用。好比你得了风寒,却去药房抓了治痢疾的草药。”

林奕明恍然,说道:“也不知是我家娘子没说明白,还是城隍庙的道士给错了方子。”

步香辰说:“听公子言,那狐妖两次三番,来你家中,都去了厢房,贫道可否去厢房瞧一瞧?”

“正要劳烦道长。”林奕明将老道引入厢房。

步香辰在厢房转了两圈,心中已知分晓。底气十足地说道:“今夜,贫道便替公子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妖精。”

林奕明大喜,问道:“请问道长,捉妖需要准备什么器物,要不要摆个法坛?要不要大公鸡和黑狗血?”

步香辰摇摇头,说道:“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准备三只烧鸡即可。”

林奕明听了,有些诧异地问道:“用烧鸡捉妖怪?”

“正是。”

林奕明见老道一脸严肃,不像是说笑,喊来下人,去街上买来三只烧鸡,交与步香辰。

步香辰拿起一只烧鸡,用托盘装了,放在院中的墙根下。拿起第二只烧鸡,用托盘装了,摆在钟馗神像前,又拿起第三只烧鸡,随手扯掉了一只鸡腿,又从怀中摸出一只乳白色的瓷瓶,拔了盖子,将一滴青色的液体滴在烧鸡之上。登时,那只烧鸡发出了奇异的香味。

步香辰将烧鸡递给林奕明,吩咐道:“这只烧鸡,摆在公子卧房中的茶几上即可。”

林奕明接过烧鸡,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说道:“真香啊。想吃一口。”

步香辰淡淡地说道:“一般的人,吃了这只烧鸡,怕是要昏睡七天七夜。”

林奕明吃了一惊,赶紧把烧鸡放进卧房,不敢再打它的主意。

步香辰接着说道:”请公子安心休息,捉妖的一切事宜,交予贫道即可。“

”有劳道长。“林奕明躬身施礼道。

入夜,步香辰呆在林奕明的书房之中,推开窗户,单手解印,嘴里念个口诀,片刻之后,从窗外飞来九只瓢虫,九只萤火虫,扇着翅膀,排成两列,悬在老道的面前。

步香辰冲飞虫们拱拱手,说道:”今夜有劳各位,替我打探消息,那只狐妖的一举一动,我要你们一字不漏地报与我知。去吧……“

飞虫们一哄而散。步香辰从袖中掏出那只白日里撕下的鸡腿,和一只小小的酒葫芦,吃喝一阵,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午夜时分,一只瓢虫飞至步香辰的耳畔,轻语道:“禀报道长,那只狐妖已经翻过高墙,进入院内。”

步香辰从梦中惊醒,瓢虫与萤火虫一只接着一只地禀报消息。

“禀报道长,那只妖狐已经化身为人,并且发现了墙角处的烧鸡,她咽了一口唾沫,围着烧鸡转了两圈,最终没有碰。”

步香辰点点头,说道:“谨慎是应该的。”

一只萤火虫前来汇报:“禀报道长,那只狐妖已然进了屋中,冲钟馗神像拜了三拜,她发现了神像前的烧鸡,咽了两口唾沫,最终没有动。”步香辰点点头,说道:“心存敬畏之心,并非无可救药。”

一只瓢虫前来禀报:“道长,那只妖狐潜入厢房,哭了一阵,便要离开。”

一只萤火虫接着说道:“禀报道长,那只狐妖寻着香味潜入林奕明夫妇的房中,发现了那只烧鸡。她围着烧鸡转了三圈,终于没有忍住,吃下了一只鸡腿。”

步香辰笑道:“中招了。”说罢,起身出了书房,直奔正房而去。敲了一阵屋门,只听屋中传来女人的一身惊呼:“好大一只狐狸。”

步香辰立在门口,敲门道:“公子开门。”片刻,林奕明穿戴整齐,打开了房门。

步香辰侧目向林奕明身后望去,只见他的妻子周氏已然穿戴整齐立在屋中。拱拱手,迈步进入房中。

只见一只羊羔大小的狐狸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步香辰从袖中摸出一段牛筋绳,拴住狐狸的脖颈儿,绳子另一头拴在床腿之上。

一瓢凉水泼下,狐狸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发现脖颈儿上的牛筋绳,免不了一通挣扎,片刻之后,意识到挣扎只是枉然,便不再徒劳,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望着步香辰及林家夫妇。

步香辰坐在木椅之上,淡淡地问道:“你自己说一说,数次潜入林宅,所为何故?”

那狐狸犹豫片刻,口吐人言道:“回禀道长,我无意伤人,数次潜入林宅,只为拜祭我的母亲。”

“真是一派胡言。”林奕明怒道:“我的屋中,怎会有你的母亲?”

那狐狸一时间竟是泪流满面,哽咽地说道:“有的。”

步香辰起身,在林奕明耳畔低语了几句,林奕明脸色一变,迟疑了一阵,迈步去了厢房,取来一件狐皮大衣,面有愧色地问道:“这……便是你的母亲?”

那狐狸看到狐皮大衣,登时泪流满面,哭泣道:“正是家母。”

林氏夫妇对视一眼,一时无语。

步香辰察言观色,试探性问道:“敢问公子,要如何处置这只狐妖?”

林奕明一时无语。

周氏面有惧色地问道:“敢问道长,如何彻底了结这个事?若是杀了这只狐狸,是否后患无穷?”

步香辰微微一笑,说道:“大娘子得了这件狐皮大衣,自有它的女儿夜夜来家宅捣乱。若是再杀了它的女儿,不知有多少狐子狐孙来扰乱家。”林奕明听了此言,问道:“敢问道长,此事如何处理,才能化解这段恩怨?”

步香辰手捻胡须,笑道:“依贫道愚见,大娘子锦衣玉食,乃是大户人家出身,这一件狐皮大衣,多它不多,少它不少,不如发慈悲之心,卖它一个人情,将狐皮归还于她。不知大娘子意下如何?”

周氏闻言,讪讪笑道:“这件衣服本是家母花了三十两纹银,从一猎户手中购得,作为陪嫁之物带到婆家,天气炎热,我一次也不曾穿过,只是家母一片心意,做女儿的,不好忤逆。这件狐皮大衣,我看见它,便觉得害怕,更不要说穿在身上。既然灵狐姐姐寻上门来,自是速速归还,还望灵狐姐姐大人大量,不与我们这般俗人一般见识。不要结怨才好。”说罢,给了夫君一个眼色,林奕明会意,双手捧着狐皮大衣,毕恭毕敬摆在狐狸面前。

步香辰随手一扯,扯断了狐狸脖颈儿处的牛筋。那狐狸摇身一变,化作一位少女,双手捧起狐皮大衣,放声大哭:“母亲,母亲,我们回家吧。”步香辰冲着少女挥挥手,说道:“你随贫道来院中,贫道有两句话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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