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画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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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重回画像,卷上人杰神采奕奕。令他不由想起当时年少的光景,对凌云道:“遥想当年,你我也曾仗剑行天下,那时也是这般意气风发。朕还记得,那时在清羽湖畔,你我与雪姬三人联袂大战翼人族九部高手,好不快意。”

凌云追忆,也微笑点头:“当时师兄剑术俊的很,那赤翼一族的高手一个胜不得你拉了青翼族的护法才勉强战住了你。”

听到凌云称赞,他的脸上生起了几丝兴奋的暖色,回忆也陷得深了几分,面上也再不似在外面那样冰冷庄严,活脱得像个稚子,他兴奋地继续说着,“朕当时自觉在老师门下修炼了几年,以为自己剑术当世第三才大肆卖弄,想着法子出风头,只为博得雪姬妹子一笑,直到将那清羽湖畔的翼人九部外民全惹了个遍,才看到了雪姬妹子用剑------枫凌落,月下剑出入皎皎月光挥洒,只一剑,便将碧、绿、蓝、橙四部翼人高手手腕齐齐斩开,断了筋脉,解了九部翼人合围的困局,当真是倾城的风华。那个时候朕才知道,三人之中其实剑术修为朕才是最差的那个。”

“倾城剑术至华至美、如梦如幻,想来是天下剑术之一绝。”凌云淡笑道。

神武帝瞧着他,扮作苦笑的说道:“若不是之后我见到了你的剑术,也必然是这么认为的。”

凌云道:“凌氏武学重于实势,倾城氏专精于技法。‘剑法之妙,倾城独步’各善其场罢了。”

神武帝未尽赞同:“凤氏虽然历代以精英子弟入学于凌氏门庭,但所学终是外门之术和博弈之理。你总是善于藏拙,若非那一夜,我至今也不会信凌家长公子会有铁血无双的一面。毕竟少年的你实在是太过温和,连雪姬妹子都说你温柔有余。”

“人在不同的位置,心境总会有变化的。”凌云看着他,“当年的你,也曾是气度恢弘、雅量高致。”

神武帝闻言一叹,故友话中曾经的自己与如今挣扎于权势、沉湎于心术并仓皇老矣的自己早已相差有如天海。忆起少年模样,在这近暮垂死之年愈发眷恋,可人间帝王万事万物皆可求,唯独青春不可逆,在时光前帝王与草民都是平等的。

他看着故友,又发觉眼中人虽也渐老,但对方眼中那份赤诚与纯澈似乎未曾更改过,人说凌氏家主目若星渊深不可测,又实则清如古井毫无杂色:“你可也变了?”

凌云摇了摇头道:“我的位置从一开始便是站在凌氏家主的身份上,无须改变。”

“是了,是了。”神武帝连连颔首,“你对于权势似乎一直不热衷。加之不喜、减之不忧,就像衣外袍、发上冠;添而不多,去而无损。”

“权欲之事,最易熏心。得之往往只会令人负累。”凌云一摆手,看着他:“这些年你不觉得累么?值得么?”

累么?

他此刻停下来,扪心自问。

累,如何不累?半生精力全注于此一道,令一时热衷的武道技艺也为之消磨,令曾经逐虎驱熊的体魄也换做了业病重重几番消瘦。

值得么?

说为国为民太过浮夸,不过是自己沉湎,否则又怎么会令爱子迦夜也殒命于此。

可累或不累,值或不值,都以付价了半生光景。

“累也罢,值得也罢。这些总是要有人来做的。在你妹将我推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已然无法改变。”神武帝道。

------那个夜晚的前夜,凌云问他是否愿意坐上这个位置,他看着天下涂涂,说了声好;那一夜,听闻帝宫血流成河,高高在上的父皇和每个意欲染指王座的人都倒在了血泊中,他在茫然中登位成了新的皇帝。

凌云颔首,认同了他的话。

神武帝又看向那张画卷。画卷上十大圣王分列于后,各退了半个身位拱卫着正中的两个人。

凌烟圣王凌·锋------他与其他人不同,他在画卷最正中的位置与始皇帝凤徵并肩而立。

这画卷是昔日立国之初时,大魔法师焱凰和大梦幻王梦·初共同以幻法留影,画师天工描绘,是故极尽本原的还原了当时情态。

所以,凌·锋与始皇帝并肩而立,确是当时始皇帝所授意或者默许亦或者是被所有人所公认的。

尔后,凌氏被推贵为圣姓,几凌驾于凤氏也无疑说明了一切。

历代皇帝与历代凌氏家主都悉知其中的辛秘。

只不过,始皇帝凤徵之后,凤氏知于表而凌氏知其里。

包括神武帝也只知片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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