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凝玦(2 / 2)

加入书签

--------那时盈不余里的小湖,湖畔四面红枫成林、褐石积山。当地人唤它:枫月湖。据说,千百年间不管是大旱或是大涝,这个小湖的水却从不曾有过增减。

也算是一份天赐的奇景。

湖之一畔,褐石堆里,被人用大术力开凿出一个深二三丈,高宽一丈余的屋穴。

穴口不过一人可过,并被障目法术所掩蔽着。

洞内,石桌一台,烛火微微。

有粗衣夫人挺着高高隆起的小腹极力以平静的脸色待着客。客人从东南方来,一袭华服本是银白,现在沾满血污,更因他风尘仆仆,而至于微黄。

华服贵公子怀抱着一个浑身是血、气若游丝的黑衣青年。

那青年原是微闭的双眼,到了此地缓缓睁开。全凭依着残存的毅力,见着了妇人,仿佛已经用尽了所有的精力。

他终于睁开了双眼。

那双目,竟是蓝如洞外冰蓝色的湖。

冰的过分的白,白的起了浅雾的灰。

------恰如这西北之地八月底应该有的冷色调。

生气,或者说灵气正在这如水双目中迅速抽离,流逝的速度任是圣人妙手都无力抑止。

他笑了,溢着血的嘴角燃着宛如童稚般的纯真。

嘴角微阖着,却发不出声响。

粗衣美丽的妇人身形微微颤着,竭力平静地低伏下身子,将清艳面容紧靠在他的唇角。

银衫公子不忍他如此艰困,将黑衣青年早已失力的左臂抬起。他无暇致以谢意,在银衫公子的帮助下,将左手掌贴到了妇人近靠的面颊上。

这一刹,他脸上的笑容的愈发艳烈。

艳烈的就像此时湖边疯燃的枫红。

甚至胜过了天际将晚时燃烧而起的霞。

那样的艳烈,在人世间的范畴里,从来就不得以长久。

燃得愈艳愈烈,冷得也就愈快愈狠。

银衫贵公子别过头。

粗衣妇人眼角晕着泪光而不敢落下。

谁都知道,这是他生命走到尽头的征兆。

“凝·····玦····”他在即将凋零的前刻,用所有气力将心底残念或遗憾拼凑出了这两个字。

所幸,在场仅有的两人都听清了,也听懂了。

生男名玦,生女名凝。

玦者决也,凝者冰结也。

他的手随着声色止、笑容凝而失力落下。

妇人心中眼里的天也就塌了、地也就陷了。

明珠双泪晶落成雨。

而至恸时,哭竟也是无声的。

半晌。

她一跪,对者银衫贵公子:“谢谢你带他回来。”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