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幽欢苑之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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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殿中魔晶灯光似乎亮了些许,他忽觉身体上灵力涌动极为丰盈!

薄唇一角微微挑起,身前之剑骤然大放光芒,翻腕一振,抖出一片炫目剑芒。

“叮”“叮”“叮”“叮”·····一连千百声锋锐交鸣,二人间炸出炫烈光芒一片,剑气更是四面冲荡,撞出百十步,部分轰及殿中大柱撞起轰隆巨响,殿柱上魔晶灯摇摇晃晃几欲掉落,地面之上更是尖鸣锐响划出剑痕犬牙交错不知数百。

黑衣人见招被破,还欲出招再战,适时抚掌声从凌潇月身后遥遥的王座边响起,紧接着一道微哑的声音随之而出:“贤侄剑法之高,大出寡人意外,小小年纪竟是让寡人麾下的剑术高手也吃了小亏。”

黑衣人闻声化收去剑,恭谨立到殿门一旁。

凌潇月转身微微一躬,道:“见过陛下。”

来人正是封神帝。

封神帝身后立着一名身披雪色斗篷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左手轻托着一个一尺高的黄金月镜,他的双目呈现出骨质一般的灰白,发如秋后枯草苍白而渐生银霜质地,长已过肩甚至部分已经垂及腰处,那轮黄金月镜上淡金色的辉光正在迅速散去,先前一亮的宫灯也瞬息回到了原本的幽静之色。

凌潇月直身,又对雪色斗篷的中年男子秉手道:“多谢幻影先生方才助力。”

雪色斗篷男子微笑颔首右手抚胸欠身还礼,此人正是封神帝座下十影之一,以幻术著称的幻影。

那名黑衣剑者如他所想,亦是十影之一排行第三的“剑影”。

封神帝微微一笑:“是剑影动了胜心,明知贤侄双脉闭塞,以大欺小就罢了,还动用巫力,所以才教幻影以幻境助力与你。”

凌潇月便向一旁黑衣剑者道:“‘剑影’先生修为高强,合我与幻影先生之力方才小胜。”

黑衣剑者淡淡回道:“凌少主少年天才,‘剑影’不过占一时修为之利。”

凌潇月心下分明:看来这位皇帝陛下始终对他修为一事持疑。

今夜之行,大有虎穴龙潭的味道。

封神帝一言落定之后,只是立在皇座之下远远看着他。

凌潇月收剑,负手而立亦是平平视之。

少许,封神帝鹰目之中从戏谑至阴暗又到放松,变幻数次;见凌潇月始终不先开口,便忽地大笑道:“贤侄就不问问寡人找你来为了何事?”

凌潇月这才秉手微微欠身:“陛下想说自会道出,何须潇月抢口。”

“倒是沉静自若,大有凌宗主当年风采。”封神帝道。

徐徐,封神帝才继续说道:“今夜,戾太子迦夜之子出逃了。”

凌潇月脸上生出微变,惊异道:“恒王子不是一直被拘禁在幽欢殿中,数年前便已疯癫,且一直以来都有高手终日看守吗?”

“可那祸子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出宫了。”封神帝轻叹道。

“他竟有这般手段?”凌潇月讶异道,又是一叹:“想不到那恒王子数年疯癫竟是装的。”

“从十二岁开始,一去六年。”封神帝冷戾一笑,深深看着凌潇月:“我竟走了眼小瞧了少年人,未想他那般年幼便已有如此深沉的心思。这数年来,我让众人远远避开幽欢殿,怕的就是这祸子借力出逃。”

“陛下莫不是怀疑我?”凌潇月面色一冷,说道。

封神帝闻言只是干笑着:“这数年宫外之人中只有你偶尔去过幽欢苑,每次一去都将那祸子打得半死,寡人都是亲眼所见的,寡人知你长恨戾太子昔年祸乱帝宫重伤你亲族才有如此举动,可那些谄媚的恶臣们捕风捉影总要从蛛丝马迹上泼你的脏水。”

“陛下信么?”凌潇月反问。

封神帝微笑。

“可否移步幽欢苑,小子想看看那祸子出逃可留下什么痕迹。”凌潇月道。

“好。寡人也想看看你的论断。”封神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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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欢苑中灯火通明,重兵环守,亮若白昼。

在恒王子长居的寝居之外,一园秋棠此时开得正当盛烈,血红凄艳之华怒放满庭,染得一殿之中生出些许妖异诡秘的味道。

一个发髻散乱、一袭白绸长衫的少年横睡花树之中的草坪之上,白衫之上满是污垢,披发垢面亦似常年未洗。从那棱角分明的五官上,仍能看出他和封神帝上有着几分相似。

那人正是已故戾太子迦夜之子:恒。

但,也不是。

凌潇月抬手挥袖,发出一道剑气,那个“恒”王子的身体被剑气刺中却无血水飞溅,而是似冰化一般瞬间分崩,随后显现一个两尺大小的纸人。

“幻形术。”凌潇月道,“这等低级的幻术,应该瞒不过‘幻影’先生。”

“这幻形术从我下午五时到此值守便发现了。”幻影道。

“但那时,这座幽欢殿内便没了恒王子的声息。”一旁剑影说道。

“所以,那时恒王子便已经出逃了?”凌潇月问道,“照理说,当时帝宫应该有上百队禁卫镇守吧?要从幽欢苑绕过玄武宫、再从天华圣殿转出,仍有十数重守卫,以恒王子一个不曾修行的人几乎不太可能。”

“不曾修行?不见得。”封神帝看着纸人冷笑道。

幻影应封神帝之意呈上一张巴掌大小的羊皮纸缺页,交予凌潇月。

凌潇月接过缺页,只见其上书写着晦涩难明的蛇形文字,“幻术秘文?”

幻影点了点头,“这是在恒王子寝居中发现的,虽然并不完整但是我大概能推算出,原页上应该是‘幻面术’‘灵附’两种低级幻术。”

凌潇月闻言恍然,幽幽一叹,向封神帝告罪道:“看来侄儿是当了这祸子的帮凶了。”

“哦?”封神帝鹰目一寒,奇异道。

凌潇月道:“如果是这两种幻术,潇月大概知道他是如何逃出幽欢苑乃至帝宫的了。”

“说。”

凌潇月深看着羊皮纸,说道:“帝宫圣灵大阵的存在,使得任何修为偏高者的动作都会被轻易察觉,而恰恰这祸子修为似乎并不高深,反而不会惊动圣灵大阵。从幽欢苑到玄武门共有十道宫门,每道宫门都有六队禁卫分为早中晚三班轮换,虽然每道禁卫的轮换时间并不齐一,但若潇月没猜错的话,每隔三小时到三个小时二十分钟之间恰好是各道宫门禁卫分批的轮换时间,而五点整想来亦是这座幽欢苑的镇守高手的换值之时。”

幻影点了点头,道:“五点之前由剑影值守,五点之后由我值守。”

“我这六年间一共来了幽欢苑十三次,三个月前是我最近一次来这幽欢苑,而那一次出宫时,我在衣背上发现了一缕属于那祸子发丝,原以为是我揍那祸子时不小心沾上,现在想来必是他以此记录禁卫们的面貌状况的媒介之物。以他心机深沉,想必是收集了几年,并从中反复推算,做好了万全准备才选择在今日出逃。”

“以假身之术混淆了剑影的视线,再以幻面之术借着禁卫轮换之时冒身骗过每一重禁卫的视线,悄无声息的出逃。”封神帝面色阴沉,“此子心机、耐性不可谓不惊人,只怕来日必成祸害。”

凌潇月自惭不已,愧道:“是小子大意了。”

封神帝摇了摇头:“这祸子数年谋局,连寡人都看走了眼,怪不得贤侄。既是出逃了,接下来便只可亡羊补牢,我已教数批暗卫出宫搜捕,在贤侄看来,这祸子会往何处去?”

凌潇月道:“昔年帝宫之祸,戾太子与南界勾结甚深,其中战城、屠龙者之城最是亲附。不论此人选择何种路径最终都必将逃亡南界去此二处。”

“寡人也正是此想。”封神帝从他脸上移出视线,说道:“夜已深,事已明,寡人便不留贤侄在宫中长叙了。”

“潇月告退。”凌潇月欠身秉手一礼,慢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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