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是敌?是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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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是件奇怪的东西。有些事情,你能记得分明。有些东西,又苦难追忆。有时候,它重似千山。有时候,又轻如弃品。往往,都在转念之间。

乐品木的记忆,是从遇见师父开始的。那一年,他可能是三岁。三岁前的世界,在他的印象中,只有混沌一片。但三岁后的每个日子,都历历常新。

他记得当时,师父的鬓角已有了花白,可眼角还没有纹路。后来,他跟着他修行。头一回能驱动符纸的那天,师父高兴的大笑,笑出了第一条皱纹。

他也记得,某次练习“犀木之春”,长出的枝藤,比屋顶还高。师父当晚就多喝了一壶,结果迷糊了三个日夜。

这些年来,他的修习,总有师父相伴。修习的成果,也全在师父眼里。不像今晚,有几百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叫他格外紧张。

谁也不会知道,他为了今晚,闭关修炼足足半年,才把这“九界”的法术,练的稍微有了点模样。虽然,在同道人眼里,绝对是个雕虫小技。但对付这帮子山野村夫,已足够用了。

他默背几遍法咒,确定自己没有记错。才轻捏指腹,小声的念出:“火不尽木,鱼不浮水。冥花凋落,破却人间!”

墙面,随咒语变的稀淡,渐渐的消失。熟悉的溪河、卵石,踩惯的山路,又回到山贼们的眼中。他们顷刻热泪盈眶,只觉得似有数载未曾归回。

于是,他们欢声阵阵,围拢住恩人,千言万语的感谢。被圈在中央的乐品木,生平头一回受到这样热情的捧颂。刹那间,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欢闹中,有人悄悄离场。在他看不见的位置,掏出细小的烟花筒。冷色的烟花,窜上天空,只一瞬就湮灭。微小的绽放声,还未有传到下界,已被如潮的喧嚷冲散。

但是,那簇拥的人群,却在这闪烁之后,开始起了些变化。

先是最外围的山贼,朝外退开两步,使人圈扩大了一轮。中间的贼匪,笑语声不断,但已从人叠人的拥撞中撤下,不约而同把手伸到了腰侧。惟剩下最内里的人,依然哄闹着推挤,维持着原状。

站于中心的小道士,丝毫未觉察到变化,仍沉浸于无尽的赞美。

这时,他侧手边的山贼,被后面人挤了一下,整个人扑上来,直接贴到了他的背。

乐品木一僵,但也没有推开他。那人见他没有反应,索性一手攀上他肩膀,嘻嘻哈哈喷着酒气。推推搡搡之际,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气,拨动了乐品木脖颈上的一根汗毛。这根汗毛,牵起全身的警觉。他闪电般出手,一捞一捏,抓住脖子旁的手掌。定睛看去,那指间藏着的,竟是片锐利的薄刃!

——糟糕,有诈!

他忙指节用力,咔啦折断了那人腕骨。后者痛叫,甩开手往后方逃去。旁边人见之,速度的后移。同时间,外围的贼寇,已举刀逼来。他们手里的寒锋,每一把都对向里心的小道士,显然是早有了准备!

陡遇这变故,乐品木又惊又骇,举金锏挡在胸前,提声怒喝一句。

“柯大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待客的意思!”

鹫山王在人圈之外,披着冷白的月光。他高大的身形,发着迫人的压力。片刻前,还在他眼里的热忱和尊敬,此刻已然消匿无影。取而代之的,是肃冷的杀气。

柯辞迁凉笑一声道:“我辽鹫山素来鲜有客人到访,今夜难得小道爷光临做客。我做主人的,自当要尽地主之谊,好好的款待于你。”

乐品木双眉立竖,道:“就用这些冰冷的刀剑?哼,这算什么待客之道!”

“哈哈哈!”

鹫山王大笑,“天鹫寨是贼窝匪地。在这里,剑是烹肉的鼎,刀是饮酒的杯。不论是哪位客人来了,饮的都是血,嚼的都是命。小道爷到此之前,就应该清楚的明白。”

“呸!”

乐品木唾了一口,磨着牙道:“就算你们这些贼人,生来野蛮强横,但起码也应懂得恩怨分明的道理。我刚刚才救下了你们,怎的这么快就恩将仇报了?”

柯辞迁敛起了笑,“柯某人我行走江湖几十年,数的最清的就是仇怨,记的最牢的却是恩情。所以,今晚我死去弟兄的账,定会与你算个分分明明!”

“你说什么?!”

乐品木闻言,不由大惊失色,“你手下的死,与我有什么干系了?”

鹫山王冷哼道:“有没有关系,道爷心里哪会不知呢!”

——呵,是啊,我当然清楚。

乐品木心说,我知道鬼头从何而来,也知道怪墙由何而生。今夜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因为,这都是我一手的布置!

但是,你倘想找我算账,那就万万不可能!

铮——!

他想到这里时,手中长锏同时出鞘,一阵鎏色碎光,乍闪而出。那光辉过处,把对着他的尖刀利剑,都齐齐折断。他乘机提身一跃,翻出了人围之外。

可人方立定,背后就响起一句人语。

“来啊,给我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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